古今中外「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十年風水輪流轉」,許多曾叱吒風雲的權貴人家,都沒落於一時,如日薄西山,寒水凄然。「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誰又能保住一輩子的榮華富貴呢?當繁華散盡時,鹿港沒落的古厝,破舊不堪,乏人照顧,已失去了往日的光華,空洞的屋宇,庭院的草皮枯黃斑駁,樹木凋零,景況顯得荒廢死寂,一旦春天的腳步到了,處處漾漫著春的氛圍,讓枯寂注入了新生命的氣息,燕子來了,燕子的呢喃,似乎道盡鹿港人的心聲,鹿港王家的興衰史,可作為後人的借鏡。
王家在日據時代是開銀樓的,整排街的洋樓全屬於王家,富裕僅次於辜家,養母小時候過著錦衣玉食,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無憂無慮的生活,家中蓄養有無數個的奶媽和婢女,賓客盈門,車水馬龍,熱鬧非凡。未料一夕之間風雲變色,被舅舅賭光了家產,王家由富轉貧,門庭轉為冷清寂寥,親友遠離,全家差點淪落街頭當乞丐,遭此劇變,祖母頓時放下貴婦身段,挑起所有家事,同時也造就了一位不平凡的女性,那就是我的養母王環女士。有道是「寒梅不怕風霜」,金枝玉葉、年輕的養母,並不被這逆境所打敗,堅強的她,在爺爺的靈前發起重誓,矢志不嫁,毅然決然的扛起全家大小五六口的經濟重擔,一生的大起大落,讓她嘗盡了世間的冷暖人情,看清世態的炎涼,現實,殘酷得彷彿就像天下最利的一把劍,讓人性最美好的一面,被切割得支離破碎,消散於無形,富貴時笑臉相迎、錦上添花的大有人在,落魄時雪上加霜、落井下石的人亦為數不少,那年祖母為了籌錢,讓養母完成師範教育,向以前曾有金錢往來的親戚借錢,未料遭到百般的刁難與奚落,說:「順阿!幹嗎讓女兒唸書,有用嗎?」其實她自己的女兒也在唸書,且和養母同班就學,此情此景令養母感慨萬千,更激勵她奮發向上的鬥志。
養母一生努力不懈,除了對家庭的貢獻外,更在杏壇上發光發熱,成就不凡,隨著年華老去,責任已了,終於徹悟人生的艱難,真是苦海無邊,在秋雨滋潤之,陽光拂照之,降落人世間受苦的靈,蒙神佛的庇佑,一機緣下,巧遇白雲寺一慈法師,拜師其門下,從此看破紅塵,超昇解脫,渡化眾生,長伴青燈古佛修行去,死後燒出五彩舍利花,上了西方極樂世界。
「 但見時光流似劍 ,豈知天道曲如弓」,意味著人生命運是起伏不定,「世事無常」,「盛衰難料」,富貴如浮雲,過眼雲消,所以在順境時不用太高興,在逆境時也不用太失意,皆以平常心看待,只要保有堅定的意志,奮發向上,即可扭轉乾坤,化險為夷,人生在世,不必汲汲營營去追逐名和利,屆時將是換來一場空,唯有追求精神層面超越物質,方能達到永恆的境界,我們應努力去發揮人性的光輝,以服務人群為首要目標,化小愛為大愛,這也可算是沒有在世間白活一場。
富貴如浮雲/牧野
- 2012-07-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