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術情緣/響菲

  • 2013-01-24
 從金門到台北求學的李聖,退伍後就在台北汽車工廠擔任技師。好友吳森邀他參加未婚聯誼露營活動,地點在新竹內灣。
 內灣以懷舊的內灣老街、內灣車站、內灣戲院以及內灣吊橋成為臺灣著名的觀光旅遊景點。漫畫家劉興欽筆下親切的大嬸婆、阿三哥與淘氣機器人,每天不分晴雨的在內灣老街的兩旁歡迎遊客的到來。而內灣老街的野薑花肉粽、客家擂茶、擂茶冰沙、客家麻糬等美食,皆能滿足遊客的味蕾。
 坐上前往內灣的遊覽車,李聖被分配在一位年輕貌美的長髮女孩旁。初次見面,李聖的目光在她紅潤的臉龐上奔走,苦思如何開啟話題。
 這位女孩的指甲修剪得極為整齊,她解下左手腕上的紅色束帶,靈巧的將烏黑的長髮紮成馬尾。
 「想什麼?」女孩的紅唇牽起嫣然一笑,很大方的自我介紹:「我叫陳馨,請多指教。」
 「最近很熱門的魔術。」李聖說話的同時,從陳馨細嫩的耳根取出一枚銀幣,在她眼前晃動一下,將錢幣塞入口袋,然後在她默許的眼神注視下,攤開沒戴戒指的左手,再從她潔白的衣領翻出一枚銀幣。
 「你的魔術玩得不錯,」陳馨取走銀幣觀看:「我也學過一點魔術,看你魔術耍的那麼棒,我也想耍耍。」
 她將右手放在他的左手掌上,在他的眼光注視下,慢慢將右手抬起,五根修長的手指,從拇指到小指,竟一一脫離手掌,如花瓣般掉落在李聖的手中。
 沒有半滴血自斷指流出。
 那五根纖細的手指,在李聖的掌紋中喘息著。
 陳馨美麗的臉龐綻放出玫瑰花的笑容。
 如船槳般,一隻肉質、缺指的掌臂,在他眼前搖晃。
 李聖發現自己的左手不住地顫抖,而自己的嘴巴張得很大卻說不出半句話。
 似魔咒般,低而輕盈的音律自陳馨的薄唇流出。那五根斷指如受過嚴格訓練的寵物般,一一跳起,由小指到拇指,乖巧的跳回自己原屬的位置。
 「這叫『魔奇五指』,」陳馨笑著說:「內灣到了。」
 營火在晚上八點,準時燃起熊熊大火。營地建立在內灣溪畔、層層疊疊的鵝卵石上。
 內灣溪又名馬里可溪。
 古松、可通行小汽車的義興吊橋、茂密的森林、寬約兩百公尺的溪流、卵石與星空環繞著露營者。
 有人說露營活動是覓得終身伴侶的終南捷徑,因為整個露營活動便是日常生活的小拷貝。以此來看,李聖的表現離及格分數應該還很遙遠,因為由他負責燒煮的米飯,冒出了燒焦的味道,而他竟然毫無知覺,直到與他同組的吳森,不知笑罵了多久,他才察覺到。
 「沒關係,我喜歡吃鍋巴。」一位身材壯碩的女組員,以她的雙下巴,給了李聖一句「媽媽式」的安慰。
 因為陳馨與李聖被分在不同組,因此從分組紮營起,李聖的眼神只能隨她的身影移動,直到營火在杉木上升起。
 當金色的火燄自金字塔狀的杉木堆中猛烈竄出時,李聖發現陳馨站在他身邊。他們與其他隊友圍著營火。
 「你好。」陳馨說話的同時,給了李聖一個神秘的眼神,一個相交幾十年的知己眼神。頓時,李聖覺得與其他隊友的距離遙遠了。
 躲在暗處的蟲鳴聲似乎越來越大。那些求偶聲、示威聲以及對生命的吟詠正渡過李聖的思潮。他抬頭仰天,蒼穹中的繁星似乎在追逐嬉鬧。
 隱約聽見一陣大笑的聲浪。
 李聖發現陳馨將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跟著領隊做。」她說。只不過太遲了。
 「有人不乖噢,」吳森以幼稚園老師的笑臉說:「歡迎李聖出列表演。」
 圍成同心圓的隊友們,開始鼓掌。
 聽到鼓掌聲,李聖回過神來,知道該表演了。於是從口袋拿出一顆又一顆的乒乓球,迅速的往嘴裡塞。
 當李聖張開空空如也的大嘴巴,隊友們響起如雷掌聲。
 此時,陳馨踩著輕鬆的腳步,走向營火。
 「看李聖表演吞球魔術表演得很棒,」陳馨說:「我也想表演一段魔術。」
 「表演什麼?」有聲音問。
 眼前的熊熊烈火正大口吞噬黃杉木,偶爾會吐出一兩顆過度興奮的火星。
 指著營火,陳馨說:「我要表演一段入火魔術。」
 四呎高的金字塔狀的大火,似乎在竊笑。
 「真的嗎?」有聲音如此質疑,可是陳馨逕自走向營火,金色的火光在她身上的潔淨衣裙上跳躍、嬉戲。隊友們安靜下來。陳馨毫不思考地就跳進了暴躁的火焰。隊友們很整齊地「呀!」了一聲後就失去說話的能力。
 貪婪的火燄,吞噬了美麗的陳馨後,就捨不得吐出來了。
 「真的嗎?」吳森忍不到三秒鐘就開始取水滅火。
 當大夥辛苦地將火撲滅,移開木材後,卻找不到人。李聖不禁移動目光,果然如他所料的,陳馨立於古老的義興吊橋上,在燦爛的星空下,笑著向他揮手。
 新竹露營後,陳馨將自用車開到李聖任職的汽車工廠做定期保養。李聖發現她對車子真是外行,不但車胎嚴重漏氣,而且因而導致整輛車的龍骨都扭曲變形了,她還不知道,還在駕駛。
 由於實在太過危險,李聖不但修車,還為她詳盡說明如何留意車況以策安全。閒聊中,陳馨知道李聖想回金門開修車廠,她為他打氣,鼓勵他努力以赴。後來,李聖向台灣的車廠提出回金門經銷與保養修理汽車的申請,熟企劃的陳馨也幫忙寫企劃書。
 果然,李聖得到了金門地區的汽車經銷權,回金門去了。
 雖然之後兩人保持聯絡,但日夜思念李聖的陳馨決定請假去金門玩,並且事先不通知他。
 出發前,她上網參考了金門官方的旅遊網站,在網站詳盡的介紹下訂好住宿的飯店,就出發了。
 出發日的天候很晴朗,不出一小時就飛抵金門尚義機場,與搭飛機在台灣內地旅行的時間差不多。一出機場,她就先去預訂的飯店辦好住宿登記。
 她住宿的飯店位於金門金城鎮的中心點,原本是座古厝,經過縣政府輔導成立,因此古色古香的飯店內在倒是非常現代與舒適。躺起來非常舒服的大彈簧床與白色系的高級陶瓷衛浴設備令她非常滿意。
 走出飯店,她先去參觀列為國家一級古蹟的邱良功母節孝牌坊。邱良功母節孝牌坊是一座石造牌坊,雕工細緻雄偉,據說是台閩地區現存牌坊中最為壯觀的一座。牌坊下的石獅子,傳說曾經顯靈,不但被上了彩裝,也被歸類為風獅爺。參觀完牌坊,她坐上一輛計程車,要去參觀金門著名的坑道。
 計程車司機是一位中年阿姨,姓李,人很親切,所以膽小的陳馨才會安心上車。
 李阿姨載著她拜訪過兩尊石雕風獅爺後,來到了一處坑道口。
「坑道到了。這座坑道是觀光客最愛參觀的坑道。」李阿姨說:「我會開車在另一頭等妳。」
 陳馨才開車門要下車,就撞到一位男子。那男子被車門撞到腹部,低頭雙手抱住自己,好像很痛苦的樣子。
 「對不起!」陳馨趕緊下車道歉。
 「沒關係,」男子低頭回答:「是我自己不小心。」
 李阿姨見狀,也立即下車關切。
 當男子抬頭時,陳馨驚訝的大叫:「是你?」
 沒錯,被陳馨車門撞到的男子就是李聖。
 成為金門汽車公司老闆的李聖,因為帶領來自臺灣的汽車供應商逛金門坑道而與陳馨巧遇。
 巧遇陳馨,李聖立即忘記腹痛,大笑地說:「這是新魔術嗎?」
 兩人巧遇的隔天,李聖親自到陳馨住宿的飯店接她,開車將她載到以「全牛大餐」聞名的牛肉餐廳。這家餐廳的牛肉是她吃過最無腥味最新鮮的一次。
 吃完牛肉午餐後,李聖帶她到李聖經營的車廠裡參觀,並問她:「接下來,妳想怎麼玩?」。
 「由您帶路吧。」她回答。
 於是他們開始在金門聞名的風景區之間穿梭,進行一場碧海與木麻黃對話的金門環島之旅。她好比一隻過境的候鳥,在地主的熱情引導下,享受一路上令人寧靜的綠,享受一路上令人心情閃亮的陽光,盡情的與大大小小的風獅爺對話,盡情的閱讀各個古厝聚落的輝煌歷史。
 然後,李聖不但帶她回家面見父母、親戚,並鼓起勇氣向她求婚,就這麼讓她夜夜住在月光清亮的金門美麗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