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燈塔．東湧／胡遠智

  • 2013-03-22
來到東引，盤據在山腰上的東湧燈塔是遊客必定造訪的景點，它擁有地中海風情的迷人身形，和碧海藍天交織成一幅讓人心動的美麗景致。
我相信，眼前這座剛滿一百零八歲生日的三級古蹟，一定有些值得了解的故事。關於東湧燈塔，我想知道更多。
攤開東引鄉公所的鄉誌，對於東湧燈塔的身世和背景有詳實的記載。清光緒廿七年三月，載了幾十名乘客的英國郵輪蘇布倫號，受困於漫天迷霧，因而觸礁沉沒。隔年，海關總稅務司赫德籌建東湧燈塔。光緒三十年五月，這座中國近代洋式燈塔正式啟用，在閩江口綻放萬丈光芒。
【守護燈塔百年的陳家】
住在東引的居民，都知道「一家三代守護燈塔百年」這段令人津津樂道的故事。
今年四十四歲的陳天正，在東湧燈塔服務廿二年，他是現任三位守塔員之一。他的祖父陳高福，是東湧燈塔首位華籍主任管理員，現年六十五歲的二叔陳寶銀，也擔任過廿多年的主任管理員。
在守護燈塔這個崗位上，像進行一場超過百年的接力賽，陳高福跑了第一棒，傳給陳寶銀，在燈塔服務四十多年的陳寶銀接手跑第二棒，再交給跑第三棒的陳天正，至今也有廿多年的資歷。
我感到好奇，基於什麼樣的責任感和使命感，陳天正也來到燈塔服務？
他的回答出乎我意料之外：「其實，不是因為責任感，也不是什麼使命感，就只是一份工作而已。」原本他在國民黨的黨部從事非正職的臨時性工作，透過二叔的引薦，才來到燈塔工作。陳天正和二叔曾一起在燈塔工作十多年，直到陳寶銀屆滿六十歲退休。
儘管陳天正態度相當低調，對於「三代傳承」這件事情輕描淡寫，但不可否認的是，看守燈塔其實是一件辛苦、孤寂且略為單調的工作。他特別強調：「也不能說『有傳承』，到我那時候已經沒有傳了啦！只是剛好有缺。」
東湧燈塔有著黑色塔頂，淨白顏色的塔身，塔高十四點二公尺，矗立於山之崖、海之巔，好不威風。從燈塔拾級而上，有三排外牆白色的房舍。第一棟是外籍守塔員室及辦公室，後面兩棟則是華籍守塔員室及附屬房舍。在這兩棟房舍的左方，有一排較為低矮的建築。這是當時用來飼養家禽和家畜的圈舍，如今門已深鎖，閒置不再使用。
陳天正解釋，早期守塔員必須攜家帶眷住進房舍。為了避免天候不佳，造成糧食運補不及，所以才規劃飼養空間，養雞和養豬成了自給自足的變通方式。隨著交通工具的進步與發達，守塔員不再常駐於燈塔，改以通勤的方式代替，圈舍的功能已走入歷史。
東湧燈塔位於東引島東北方世尾山上，有強烈的英國建築風格，與當地閩式聚落型態迥異。早期不對外開放，對當地居民來說，外形典雅的燈塔和房舍，多少帶有神秘色彩，因此這歐式建築被居民們稱為「東引別墅」。
聽到別人提及「東引別墅」，陳天正總是會心一笑，小時候曾住過這裡的他，最能體會箇中滋味。其實，燈塔腹地狹小，房舍略顯侷促，加上距離東引市區很遠，住在這裡的生活不如外界想像的舒適。
陳天正淡淡地說，現在因為有衛星導航，東湧燈塔導航的功能性，已經沒有早期那麼重要，雖然還是有導航的功能，但是漁船、商船沒有那麼依靠。和台灣其他地方的燈塔一樣，東湧燈塔已慢慢轉型成觀光的景點。
【另一個燈塔世家---柏文法】
如果說守護東湧燈塔百年的陳家，是一個燈塔世家，現任燈塔主任柏文法，可說是來自於另一個燈塔世家。
現年五十一歲的柏文法，出身於澎湖，九十八年七月來這裡擔任東湧燈塔主任，迄今已滿三年。來到東引之前，他擔任彭佳嶼燈塔主任將近十年之久。
柏文法的外公和兩個舅舅，都守過燈塔，讓他對燈塔的環境不陌生。他說：「因為我外公從大陸過來就守燈塔，印象中小學一、二年級和二、三年級的暑假，都會去燈塔找舅舅玩嘛！所以從小對燈塔的環境就很熟悉，而且就蠻嚮往的。後來零零星星做了一些工作，直到民國七十六年參加公務人員招考，順利考上燈塔主任，做到現在已經廿五年。」
過去這些年來，柏文法的燈塔歷練相當豐富，除了東引和彭佳嶼外，他還待過台灣最古老的燈塔---澎湖漁翁島燈塔(西嶼燈塔)、蘇澳燈塔、基隆燈塔、台中港、富貴角，以及鼻頭角。
他在彭佳嶼燈塔待了將近十年，因為想要換個環境，剛好遇到東湧燈塔有缺，打了報告自願請調到這裡。待過這麼多地方的燈塔，東湧燈塔和其他燈塔有什麼差異？
家住基隆的他不假思索地回答：「不太一樣！這邊夏天的時候南風很大，濕氣很重，裡面地板和牆壁都是濕的；然後冬天很冷，大概只有三、四度或四、五度左右。」
柏文法進一步解釋：「因為我之前在彭佳嶼嘛！彭佳嶼燈塔是在高處，可能看海會感覺比較遠一點，它的宿舍也在比較高的一個盆地。東引燈塔在半山腰，離海很近，從東引燈塔看海的話，那種感覺是不一樣的。」
他繼續補充：「幾乎所有我待過的燈塔，都有很大的腹地；但是東引燈塔的腹地，你看它真的沒什麼腹地。」簡單的三言兩語，說出了東湧燈塔特別之處。
明年起，原本隸屬於財政部海關總局的燈塔群，將改由交通部航管局管理。目前東湧燈塔的編制為四人，除了主任管理員，另有三位負責廿四小時輪班的管理員，分別是陳天正、陳清貴和林光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