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的生態豐富,風景宜人,特別是台灣的高山,景色更是獨樹一格。台灣海拔超高過三千公尺的高山有百座,稱之「百岳」,吸引許多節目爭相報導、介紹。每當我注視著螢幕中的景觀,加上主持人口沫橫飛的介紹及滿臉幸福洋溢的神采,總是令我心神嚮往,腦海不禁浮現自己站在山巔的畫面,讓我非常想親身體驗一番。大學時,我的指導老師應實驗需求,常常得南北走透透,甚至翻山越嶺四處採集樣本。大四那一年,老師參與「法醫昆蟲學」的計畫,為了執行實驗內容,必須走上嘉明湖一趟。五天四夜的嘉明湖之旅,讓我有機會親身體會高山之美,征服耳聞的三叉及向陽兩座「百岳」,令我相當興奮、雀躍不已。嘉明湖之旅的前一個月,我們忙著籌劃路線、行程,到處採購、收集所需的生活物資、登山裝備及最重要的實驗材料、器材。然而,當我們焦頭爛額忙於準備登山之行及課業、推甄考試、專題實驗時、卻遺忘老師千交代、萬交代的事--「好好訓練體能」。因此,我的心忐忑不安,深怕會拖累老師及同學;另一方面,我的情緒又相當興奮,終於可以如願所償。出發的前一晚,我就在五味雜陳的複雜情緒中,不知不覺緩緩入夢鄉。
不知搭了多久的車,我們終於踏上嘉明湖之旅,身後肩膀上的登山重裝,壓得我喘不過氣來,一路上痛苦萬分,令我懊惱沒有好好聽話訓練體能,好在老師僱用一位原住民幫忙提行李,讓我們可以慢慢適應高山的環境及調整呼吸、步伐。
對我而言這是一場長征,這一路高得很,長得很,遠得很。從登山口,到向陽工寮,通過向陽崩壁,登向陽山及三叉山,稜線縱走,一路走走停停、悠悠閒閒,風景卻是處處驚奇,加上芳草碧連天的景致,身體是累了,心靈卻是越來越滿足。佇立在向陽及三叉山頂,眼前果然又是一番新世界。登上兩座百岳山頂的我,見識到天之大、地之廣,深深體驗到天地的遼闊。在不辭勞苦、長途跋涉後,我們終於來到內心期待已久的嘉明湖。
嘉明湖位於三千公尺的高度,坐落在三叉山東側,為中央山脈南段主稜上最大的高山湖泊。所幸,三千公尺的海拔得以不被愚蠢的我們破壞,留住一幅最純淨、最美麗的動人畫面,讓喜愛高山的登山客欣賞。山中的天氣變化真是一瞬間,剛剛天空還是陰雲密佈,灰暗飄著細雨的光景;現今陽光露臉,天空一片蔚藍,一掃陰霾。陽光緩緩揭開嘉明湖的面紗,映入眼簾的竟是十分耀眼的碧藍湖光,像是一顆頂級的藍寶石,如此美麗動人的湖光山色,令我如痴如醉,彷彿來到世外桃源,要不是親眼所見,親身體驗,我還無法相信「這不是夢」。
這一晚,我們將在嘉明湖紮營,老師就地汲取嘉明湖清澈的湖水準備晚餐,我與同學迅速紮營後,彼此心有靈犀,不約而同的爬上嘉明湖四周的制高點,從不同角度欣賞藍寶石的美、仔細品味;我發現嘉明湖隨著季節、時序、天氣、時刻的不同,呈現多變的景觀,如此絕妙的上天之作,真是鬼斧神工啊!高山的夜總是來得很快,我告別我的欣賞之行,急忙趕回營邊享用令人食指大動的晚餐。
入睡前,我靜靜地坐在湖邊試著閉上雙眼,用全身的感官去體驗嘉明湖的夜晚。高山的夜空真的很美,滿天的星星,令我目不轉睛,然而夜裡氣溫下降得比我想像中的更快,湖旁的溼氣加上吹著很強、很大的風,令我全身顫抖不已,無法久坐,腦袋更是結冰般地無法思考,寒意從頭冷到腳,令我不得不起身走向帳篷,躲進我那溫暖的睡袋中。帳棚中,我與同學將手電筒高掛於帳篷最高處,好讓我們能看清楚棚內的情況。睡袋裡的我們天南地北的聊著,彼此之間更加真誠,有種像家人的感覺。
關燈後,我獨自想著老師說嘉明湖的形成有多種看法,但被最多人採信的說法是由隕石撞擊所形成。我試著想像,腦海浮現來自太陽系外的小行星,劃破夜空,擊落在中央山脈的那一刻,一個璀璨的藍色湖泊因此誕生。因此,有人說嘉明湖是上帝遺失的藍寶石,而我就在這樣的神話之中萌生睡意,意識越來越模糊,眼皮越來越沉重,捨不得闔眼的我終於進入夢鄉。半夜裡,我被外面不斷悲嚎的叫聲驚醒,同學說他好像有看到水鹿來喝水,只是想近點看,牠卻一溜煙就不見蹤影。我懊惱沒有看到水鹿,不過我很快又進入夢鄉,或許今天的我太疲累了。凌晨四點半,此時天色已經微亮,我想今天會是個好天氣,匆匆吃完早餐後,我告別嘉明湖,但心中卻沒有不捨,因為我已滿載而歸,況且回程時我還會再來,就這樣我們繼續踏上此行未完成的目的。
天使的眼淚/邱建國
- 2013-04-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