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自己負責的青春／李詩云

  • 2013-05-09
有個甫畢業自台大財金系的教會弟兄最近在南竿服義務役，跟我談起他自從服役後，越發覺得每個人都得為自己的未來負責。他說在北竿服役的軍中弟兄們，放假如果不是回台灣的話，大多就會往網咖耗時間，等到收假時間到才回去。他也不例外，除了去圖書館吹冷氣看看書籍外，也是會去網咖消磨時光。有一次，他在圖書館遇到一位當地的馬祖少年，相談後，更知道對待青春黃金時間的態度，幾乎可以決定未來的成就有多大。
他說，那天是週末午後，圖書館內人不多不少，一些青少年學生在館內，或許是基測已過，沒有什麼壓力，因此這些學生看起來的神情是輕鬆與愉悅的，借來的書幾乎是沒有什麼翻動，倒是嘻笑地在小聲聊天，看來是打發時間的成分比認真閱讀的成分多。這時，他注意到一個約高中生樣的男孩獨自在一個角落認真的看書，而且完全沒有受不遠處嘻哈閒聊的另一群同年所影響。期間那群嘻哈聊天的學生群中也有人發現這個認真看書的男孩而前去打招呼，只見男孩只是禮貌性的點頭，就繼續埋頭閱讀，並沒有放下書本，加入聊天中。過了一段時間，這男孩似乎已經準備離開圖書館了，他自己也因快到收假時間了，所以便隨著男孩而步出圖書館。他故意藉機找個話題跟這男孩搭上句，稱讚男孩剛才很認真的在閱讀。這才知道男孩是馬祖高中的學生，家就住在本地。放學或放假時，習慣在圖書館看完書才會回家。
他好奇的問男孩為何這麼認真求知識？聽說離島的學生應該有升學上的加分或保送等優待，應該不會太有壓力才對啊？只見男孩篤定地淡淡回答：「我不想將來去台灣讀大學時，讓同學們取笑我只是靠保送而沒有真本事，而且，未來的職場也不會一直有—保送。」
另一個教會裡的小弟兄，去年考入中正預校，想以軍旅生涯為終生事業。得到這消息時，我非常的感動，因為這小弟兄來自單親家庭，由母親辛苦獨立撫養。所以這小弟兄從小便很懂得自立與分擔母親的辛勞：國小時就負責家務，自己洗衣服、洗米煮飯、灑掃庭院，甚至上黃昏市場買菜，從沒有讓辛苦加班的母親回家還要忙家事。國中時，就利用母親還沒下班的放學時間，去炸雞攤幫忙打雜跑腿當鐘點工讀生，有次被熱油燙傷了大腿還是忍痛不願辭去工作，他的學費都是自己打工賺來的。他從沒有補過習，家裡也沒多餘的錢買電腦裝網路，所以他都是利用圖書館的公共電腦網路查課業需要的資料，或得去借同學家的電腦製作報告。但難得的是成績始終保持前幾名，因此聽說當他選擇讀中正預校時，他的班導師是非常震驚與極力勸阻的，認為以他的優異成績將來是可以有更大的發展，這麼早就選擇以當職業軍人為志願是可惜的，然而這小弟兄是篤定與清楚知道這是他自己未來的人生方向。或許班導師並不是很了解小弟兄的性格與想法，其實以前就常聽他說長大後要讀軍校，當職業軍人，一來是從小就喜歡英雄豪傑的正氣故事，讓他有保國衛民的抱負使然，二來也是貼心又孝順的他，捨不得母親為他的未來擔憂。因此他即便有打工或母親給的零用錢，也都存下來繳學費；有閒暇的時間，就充實知識與去運動鍛鍊體力，不似其他的同學般只在乎電玩遊戲的升級、寒暑假去哪裡玩。小弟兄清楚的知道，縱然是想讀軍校當職業軍人，也是要付出努力才能實現夢想的。
相對於這懂得為夢想為未來負責的那位北竿少年，與教會那位小弟兄，那位正在服義務役的弟兄就感嘆在當家教時，所教的一些學生，就放縱青春的多了。或許是他們是被父母或逼或要求而不得不補習的緣故，而非想到是為自己的成績負責，所以在對他們課業輔導時，顯得非常被動與不積極。總是期待著時間到的下課時間，或是趁父母視線離開時，就聊跟課業無關的話題，問這弟兄知不知道哪種電玩遊戲？還要教他們怎麼過關，完全不在乎浪費父母出錢的昂貴家教費用。有時這弟兄會問他們這樣不會怕以後沒有好學校可以唸？不怕沒有好工作嗎？總見這些被父母捧在手心呵護的小孩用漫不在乎的語氣，天真的回答：反正爸爸(媽媽)很會賺錢，他們以後會開間公司給我。然後再問他們將來的願望是什麼？幾乎都是這麼千篇一律：不知道，賺很多很多的錢吧！
這樣的小孩與那位認真在圖書館求知識的馬祖男孩，還有那個讀中正預校的小弟兄—哪種人能夠面對未來的世事無常變遷？
郭台銘曾提到自己對員工抗壓力能力是非常重視的緣起：那是他早年短暫住過美國一段日子的經驗學習所領悟到的。他們一家固定地在一個時間，如其他民眾一樣，去一處山裡的風景區餵食當地有名的鳥群。有一次因為突然一場為期較長暴風雪，讓往這風景區的路受阻了一些時日，所以那段時間他們也就沒有再去餵食鳥群。等到暴風雪停，道路終於暢通，他們再度前往這風景區後卻發現這些鳥群幾乎都消失了，起先他以為是被暴風雪給凍死，後來才知—原來是早已習慣被遊客所餵食的鳥群已經喪失了自行覓食的本能，一如以往安逸地等待遊客的餵食。卻沒想到反因道路受阻，等不到遊客前來的餵食，讓這些躲過暴風雪侵襲的鳥群反而因不知該如何覓食而活活餓死。這個經驗讓當時正在盛年的年輕郭台銘省思到—絕不能不思考未來的變化，萬物是需要適時的施給壓力與考驗，才能面對突然不可預知的變化，也因此他給員工的福利很好，但是相對的也對員工自我成長與抗壓期許很大，也是郭台銘之所以能帶領旗下事業履過數次危機的成功因子。
我曾在臺灣大學的商學院聽過臺灣半導體之父張忠謀先生演講，他對現在年輕人於網路上佔據很多時間的現象提出個人觀點，認為年輕人若一天花費在網路超過兩個小時以上，如果不是為了工作或課業需求，那麼此人是很難以有所成就的，因為這顯示無法對自己的未來負責。他說自己在大學時期，每天都認真的讀書盡學生的本分，不像其他的同學，一考上大學後就放縱自己，玩樂四年，參加社團比上課還認真。雖然他沒有他們一樣擁有多彩多姿的大學生活，但畢業後就能立刻被知名大企業所錄取，而其他的同學仍然枯等通知，就是他懂得為自己的青春黃金時間負責而替未來奠下札實基礎。
面試新人時，喜歡問對方兩個問題—「如果可能，你希望這輩子能賺多少錢？」、「你的生涯規劃？」。張忠謀告訴我們，第一題最常聽到的回答就是：「不知道，反正越多越好。」，第二題則可以很容易的聽到對方滔滔不絕，雄心萬丈的說了一堆—一年後、十年後、三十年後，要如何如何…。 張忠謀先生說，這兩種回答的新人，他都不會錄取，因為—不知道到底要賺多少錢才滿足的奮鬥，等於盲目；而生涯規劃的年限設在五年內就可，因為世事難料，要懂得隨時調整或腳步的方向或速度，最可怕的失敗因素往往是那種堅持計畫卻不顧環境是否仍然許可的人。而且通常這種人如果最後發現現實是與他原來的規劃不符，往往也是最無法坦然接受。
這位正在南竿服役的弟兄原本並沒有想唸台大財務金融系，本來是想拚醫學院當醫生，可是顧忌著萬一如果考不上公費生，那麼私立醫學院的七年學費是非常驚人的，這樣會造成父母的負擔，雖然可以助學貸款，但外地的生活費仍是不小的開支。他那老來得子的父母都已經年逾六旬，家中靠著擺麵攤撐家計，他實在捨不得父母這麼負擔辛苦，所以經過思考之下便轉組，但仍然非常用功的拚上公立大學，因為他知道必須對自己的選擇負責。人家大學四年是輕鬆的玩樂或專心讀書，他卻得不斷的接家教，賺取生活費又要保持學業的成績。但我知道他的未來是可預期的，雖然不見得飛黃騰達，但總不會人生失控，因為他就如那位知道人生不會一直靠保送的馬祖男孩、中正預校的小弟兄與張忠謀先生等，在別人沉溺玩樂，恣意揮霍青春對未來環境的變遷毫無警覺與準備時…他們就懂得對抗環境，與認真準備未來，為自己的青春黃金時間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