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昨）我們乘車直接到達燈塔的下邊，又承管理員的熱情，爬上燈塔的最頂端，放眼四望，海天一色，心胸豁然開朗起來，舒服得不能再舒服了。因此犯上了「燈塔癮」，急匆匆又趕到「東湧」去。
「東湧燈塔」在東引島的東北方世尾山上，由法國巴比埃博納及杜韓公司建於清光緒30年（1904年）。與英國建造的「東犬燈塔」相比，果然更為大氣可觀。全塔也由塔身、塔燈和塔頂三部分組成。塔身二層，外壁以1米厚的紅磚砌就中空圓筒。工作層安鼓形透明玻璃罩，背山面由三塊鐵板封實，其餘13塊分為兩段式透明弧面玻璃罩，內安蚌形一等白熾紗罩燈頭。保護塔燈的塔頂為半圓穹窿屋頂上加筒形小燈籠，外表塗以黑漆，頂安風標和避雷針，天設風向盤。塔頂露臺上另裝光力2600燭光的五等電燈一具，每30秒連閃白光3次。塔身雖然僅有14.2米，但它的總標高比東犬燈塔為高，因此更有導航的價值。
汽車不能直接到達東湧燈塔。我們只好棄車拾石級而上，途中有「擂鼓石」、「閩海關東湧燈塔」等石刻。一路上還有許多的石蒜紅花迎風搖曳，到了山上，才見有一塔頂天，如入仙境。
七、坑道美酒
八八坑道應無恙，
細浪輕風撲鼻香。
莫道花能解人醉，
千山萬水總思鄉。
當人類社會結束了穴居時代，坑道文化也就結束了。可是在上一個世紀，馬祖島上卻出現了許許多多的坑道。據說是為了戰爭的需要，人躲在坑道裡，不但大砲打不到，連原子彈也「無可奈何」？可是，人為什麼要戰爭呢？很快，馬祖人認識到這一點，結束了「戰地政務」的時代，把坑道這個人類社會畸形的產物，改造成旅遊文化的地下寶藏。馬祖的坑道很多，陳寶明《馬祖旅遊現在就走》說：「馬祖列島至少鑿了256座以上的坑道及掩體。」據說其密度高居「世界第一」，最著名的有南竿島的「北海坑道」、「八八坑道」和東引島的「安東坑道」等。
其實，北竿島的「午沙」，東引島的「燕秀澳」也都有「北海坑道」，但以南竿「北海坑道」為最，「井」字形，公開的長度為640米，可停泊 120艘小艇。坑道的開口通海，我們到坑道的時候正值漲潮，海水波逐浪趕，嘩嘩嘩地湧躍而來，所以號稱「地下碼頭」。又據說，這裡動用了千軍萬馬挖成的全是花岡岩的坑道，因為潮差與海流等因素，卻無法使用，讓我和我們的文化旅遊者們大飽眼福。之所以稱「井」字形，那是四周都鋪了「棧道」，中間為一個面積不太小的「海」。海水漲滿的時候，要淹沒棧道，遊人是 不能走的，但還可以花一百五十元「台幣」乘小艇任意遨遊。只是我們不通「海性」，不敢造次。
「八八坑道」也在南竿島，因為它的「酒文化」，早叫福州人耳熟能詳。
「八八」，據說當年蔣介石88歲壽誕，馬祖酒廠特產「八八坑道酒」賀壽，想不到卻打出了品牌。「八八坑道」原來是存放彈藥的地方，和平時期變費為寶，因為近於馬祖酒廠，坑道的陰濕環境又最適宜儲藏酒類，因此就成了酒廠的倉庫，並以命名酒的品牌，稱「八八坑道陳高酒」，簡稱「八八坑道」，全世界的人只知道有「八八坑道酒」，卻忘了「八八坑道」曾經是一處軍事的設施。真可謂是「菸酒不分家」！可見酒文化的魅力。
儘管「八八坑道」是藏酒的地方，一瓶瓶的裝酒大罐子都嚴嚴實實封著蓋子，陳列在坑道的旁，但仍然芬芳醇烈，令人欲醉。主人用一個小小的杯子，斟上少許的「八八坑道」，請我們品嘗。果然好酒！他們說：「開罈百里香，洗甕醉千家呢，不要說喝到肚子裡去！」
八、神話之鳥
剛跨海角又天涯，
為看燕鷗孵小娃。
縱有巉岩千般險，
硝煙消盡又安家。
馬祖島是東亞候鳥遷移的中繼站，更是世界燕鷗的故鄉。大凡每年到了五月初，黑尾燕鷗像是先遣部隊，就到了東引島的峭岩削壁上來安家。接著還有鳳頭燕鷗、蒼燕鷗、紅燕鷗和白眉燕鷗等等。
這裡有得天獨厚的生態地理，如東引漁場有豐富的食物；東引峭壁可提供安全的環境，使它們生生世世，不離不棄地在這裡愛戀、配對、繁衍。直到8月底，才領著剛學會飛翔的小燕鷗，乘著漸起的秋風告別舊家飛向藍天，徙居到南方去。有趣的是，第二年卻能從千千萬萬里之外，準確地飛回東引島來，找到自己舊的家，於是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愛戀、配對和繁衍。東引島是他們神聖的愛巢，是他們生命的延續。可是由於戰爭，在彌漫的硝煙中，燕鷗們也就失蹤了。特別是黑嘴端鳳頭燕鷗，為「天之驕子」，100多年來僅有5次較為確定的記錄，被世界鳥類紅皮書列入「瀕臨滅絕」的鳥類。直到2000年，正當「絕望」的時候，馬祖的生態攝影家梁皆得先生偶然又拍到它在北竿的中島繁殖的倩影，至少有12隻之多，因此被全世界所公認為「神話之鳥」。北竿的三連嶼、中島、鐵尖島、白廟、進嶼，南竿的劉泉礁，東引的雙字礁和莒光的蛇山等8座無人小島及60公頃海域被公佈為「野生動物保護區。」
無獨有偶，在馬祖島的彼岸閩江口河口濕地很快也有過「神話之鳥」的影子，如2004年8月1日，最初發現有3隻「中華鳳頭燕鷗」，2012年又最多發現16隻。2013年閩江口河口濕地也因此躋身於國家級自然保護區。
東引島的安東坑道是最好觀賞燕鷗的處所。坑道裡處處都掛著「請勿喧嘩，請不要驚擾燕鷗！」坑道的幾處出口都對著海邊的懸崖絕壁，正是燕鷗們雙雙對對的棲息地。它們時而比翼齊飛，翱翔在藍天碧海裡；時雙棲雙息，做著溫溫馨馨的夢。我們隱蔽在坑道裡，用長鏡頭照相機對準著它們的時候，它們還懶兮兮的，但絕對是認認真真地孵育小雛。只是它們實在是太多了，而且有許多種類的燕鷗都混雜在一起，又隔著偌大的空間距離，一時辨認不出它們是「何方神聖」？
燕鷗是神話之鳥，也是和平之鳥和希望之鳥。因為有了和平才有燕鷗，有了燕鷗也才有希望。
九、野百合和石蒜花
誰持彩筆舞蹁躚，
白白紅紅落人間。
死死生生苦相戀，
戀人戀在心尖尖。
馬祖的彩色是十分豐富的。五月間，正是野百合花綻放的季節，滿山遍野的花朵，像是一片片乳白色的雲，飄落在山山水水之間，煞是迷人。
百合花為百合科多年生草本植物，夏季開花，有天香百合和白花百合之分。福州花店裡賣的多是白花百合，花對生，有「成雙成對」、「百年和合」的寓意，又是「潔白無瑕」的象徵，因稱「愛情之花」， 甚是珍貴。不管是談戀愛還是結婚，首選的「禮花」非它莫屬，熱銷的時候，一枝花都賣到二十元人民幣。店老闆諧趣說：「二十元，雙數。吉利，吉利。」
白犬島上熾坪壟文化遺址前面就長著一大片一大片的野百合花。因為是「野生」，所以絕沒有福州花店裡的百合花那麼嬌嫩，卻多了許多經風雨見世面的堅強；因為「堅強」，對愛情就更是忠貞不二，死生相戀。所以它們是更為值錢的。這是我們對白犬島百合花的全部解讀。真想採一枝來放在心尖尖上，親它幾個香吻。
忽然我又想起它們的潔白純真和美麗。在這山山水水之間，只有擠擠撞撞的白色才顯得有那麼的大氣和那麼的壯觀。白犬島是白色的，也因此它是美麗的，永遠永遠值得人們對它的愛戀。
馬祖島也有紅色的季節，那是七八月間，東引島的山崖上，遍地是石蒜的紅花。花開紅似火，風吹如火燃。也是非常壯觀的。這是馬祖島的熱烈。小時候我最喜歡的就是這一種的石蒜紅花，在福州的小山頭，也是野生的，永遠的開不敗。 因為它的花瓣張牙舞爪的像一隻只的大螃蟹，都稱為「螃蟹花」。它雖然沒有百合花那麼的幸運，可是也沒少小孩子對它們的青睞。因為它們的顏色，它們的模樣實在是太可愛了。可是不知為什麼，就那麼幾十年的時間，山山水水之間，就再也找不到它們的身影，叫人直覺得遺憾不已。可是我們卻在馬祖的山上找回來對故鄉的全部回憶和對故鄉的全部愛戀。明黃叔璥《台海使槎錄》說：「臺山發軔於鼓山，自閩安鎮唐山、白犬山過脈至雞籠山……」福州的鼓山和馬祖的白犬山，甚至是臺灣的雞龍山都連著「地氣」呢！怪不得依樣的開著紅紅的石蒜花。
十、藍眼淚
有情有愛總難睡，
點點星星在等誰？
日薄鄉關風浪險，
幾番夢裡幾來回。
「藍眼淚」是馬祖島最獨特的景觀，也是最新鮮的景觀。發現者是仁愛國小的王建華校長，之後觀眾踴躍，《馬祖日報》呼籲，要把「藍眼淚」當作馬祖旅遊的新景觀進行開發。於是從臺灣趕來了許多的旅遊家，都帶著長長的照相機鏡頭，入住在民宿裡，等著捕捉這一刻幻夢般的美景。
藍眼淚，經台大漁科所鑒定為「夜光藻」，隨著海裡的波浪湧來，發出的藍色的瑩光。這瑩光多了，發出的藍色光帶充塞在海灣裡，真個是如夢如幻，非常壯觀。但必須有3個條件：一是海水轉為丁香水，因為丁香魚是以「夜光藻」為食物；有丁香水，就必有「夜光藻」；二是要刮南風。南風才能把丁香水推到海灣的沿岸來；三是要在無星無月的夜晚。有星有月或有燈光，這叫「光害」，看不到「光藻」的瑩光。有了這些條件，藍眼淚像是鍾情的戀人，總會信誓旦旦，不避風險趕來馬祖「約會」。
5月15日，《馬祖日報》以大字標題刊登：「藍眼淚9日東莒爆量現身，攝影好手捕捉夢幻美景」，副標題是：「白天民眾即觀察到海水轉為丁香水現象，入夜後果真在福正及大浦港上演藍眼淚舞臺劇」。還說：「奇特的是暗夜裡欣賞藍眼淚，竟然還有瑩光綠色的幻覺。」同日的《馬祖日報》記者陳鵬雄在南竿報導說：「馬祖各島瘋藍眼淚，北竿亦傳大量現蹤」，「一金門遊客專程來馬，首晚就如願以償，興奮不已」。叫我們都好生羡慕。
馬祖采風詩紀／林國清
- 2013-07-0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