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蓮出生的詩人陳克華,來台北之後寫了一首由王芷蕾唱紅的歌:「台北的天空」。「台北的天空」歌詞中說:「台北的天空,有我年輕的笑容,還有我們休息和共享的角落。」可是四十年前,我小時候,台北的天空是屬於老鷹的。當時,白天在戶外抬頭,就可以看見三五成群的老鷹在台北的天空上盤旋、飛翔。
現在的台北愛鳥人士,喜歡在每年的三月到五月,從台北驅車南下,帶著望眼鏡,到彰化八卦山賞鷹,想要欣賞老鷹,返回北方,往中國東北、韓國及西伯利亞方向飛翔的英姿;或是秋季到墾丁欣賞過冬遷徙、由北往南飛,過境恆春半島的「國慶鳥」——灰面鵟鷹,群飛的美姿。
春季的「鷹揚八卦」與秋季的「墾丁賞鷹季」是目前台灣最著名的2大賞鷹活動。
而四十年前在台北,隨時抬頭,就可以看見成群的老鷹在天空飛翔,數量有時候更可達數十隻甚至上百隻。
高空飛翔的老鷹有大有小,住在淡水河邊的我,天天都可以看到成群的老鷹,在磚紅色的總統府建築物上空盤旋;在淡水河面上滑翔獵魚;傍晚,就會飛過台北橋上空,飛回觀音山一帶過夜。
當時,大人灌輸「躲老鷹」的警告給小孩子,說有人飼養的雞隻有被老鷹捉走的記錄,而且老鷹也會把小孩抓去。所以,小時候,每次到戶外玩,我都會很注意在天空飛行的老鷹的動向;想像萬一老鷹對我俯衝時要如何逃跑。可能也因此,我最喜歡玩的遊戲就是「老鷹捉小雞」:拉著玩伴的衣服,躲在扮演母雞的大哥哥或大姐姐的背後,隨著大哥哥或大姐姐的身體方向移動,以避免被扮演老鷹的玩伴捉到。
前些時候,有限電視報導過台北市植物園有鳳頭蒼鷹築巢的消息。跑去找,果然被我看到那炯炯有神的英姿。高踞於樹上的老鷹,令人感受到一股神秘又強大的力量。而當其展翅高飛時,又令人嚮往那瞬間飛上青天的暢快。
我很開心的知道鳳頭蒼鷹適應了都市的生活。台北市植物園是我小學第一次參加班級遠足的目的地,園內樹種多,大樹成林。也是因為在城市裡保留了自然生態的區域,才能讓老鷹這種帶著神秘色彩的猛禽有了可以繁衍後代的地方。除了植物園外,大安森林公園與中正紀念堂也都有老鷹築巢的紀錄。
雖然台北的天空,難以再像四十年前那般受到老鷹的歡迎。但是能知道有老鷹仍選擇住在台北繁衍後代,真是令人開心的事。
而四十年前鷹群夜歸的觀音山,到如今還是台北人每日可以仰望的對象。
詩人羅智成的新詩「觀音」,如此形容觀音山:柔美的觀音已沈睡稀落的燭群裡/牠的睡姿是夢的黑屏風。
詩人余光中以「最耐看的該是隔岸,不是登山」,來形容於淡水河的對岸看觀音山最美麗。
從小,我住在淡水河邊,只要走出戶外,抬頭就可以看到觀音山。遠望觀音山多年,直到小學六年級,因學校的校外教學,我才第一次爬上觀音山硬漢嶺。觀音山上的硬漢嶺對小學生的我來說,真的很難爬;而硬漢嶺上的石刻文「走路要找難路走,挑擔要揀重擔挑。」與「為學硬漢而來,為作硬漢而去。」的勵志名言,很令我感動。而除了身體勞累,除了登山俯瞰大台北地區的美景,爬觀音山的過程中,我沿途努力尋找看看有無老鷹的巢穴,卻沒能找到。印象最深的,反而是觀音山上的那片竹林。因為登山當天,一位同班女同學,在下坡時,竟然不小心的滑倒,一路滾下竹林。可能是竹子與竹子的間距太大,或者是女同學的身體太小,她就在眾人眼前滾落下山,沒有被樹木攔截。級任老師與同學們緊張得快步下山追她。眼看她就要跌出一處斷崖的那一瞬間,她的頭頂直接撞上一顆大石頭。神奇的是,休息之後,她竟然可以與我們一起走下山。
後來,我的大伯也是我的義父的墓,就在觀音山上。每年上觀音山的目的,就是去祭拜他。
2002年成立北海岸及觀音山國家風景區之後,每年四、五月間,風景區管理處都會舉辦觀音山賞鷹活動,帶領上觀音山的民眾欣賞赤腹鷹、灰面鵟鷹、大冠鷲、鳳頭蒼鷹等猛禽。而觀音山的特產———綠竹筍與文旦柚,也成為地方美食的主角。
標高六百多公尺的觀音山,山上有十八個小峰,有人說遠看觀音山很像觀世音菩薩側臥,有人說遠看觀音山很像觀世音菩薩面容仰天。無論如何,觀音山在我的心中,自有其無可取代的地位。
觀音山上的老鷹/響菲
- 2013-07-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