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其實雜草的生根抽芽,靠的是陽光與雨水。「醫生怕治嗽,土水怕抓漏,老農怕除草」,說得一點不假。幾個月來,從冬末到夏初,經過一季春的洗禮,我依然無法完全根除田埂上的雜草。兩塊田地,共有八條大小寬度不一的田埂,近一千公尺長的田埂,雜草這邊拔完,那邊長長,這之間,如果巧遇數天下雨,無法上田時,雜草就飛快的長成一片,故許多老農,噴灑除草劑以除後患,但我們堅持儘量不噴除草劑,那就一步一腳印,鐮刀、大小鋤頭出籠,我與老妻攜手除草去,我利用陽光不強的時段,而老婆就利用每天下班之後,或是她心情較好的休假日,多少為田間農事盡一點力,「就當做休閒運動,動動筋骨吧!」老婆鼓勵我說。雖然我要一直忍受因除草而腰酸挺不起來的苦楚。
「種田難!」老婆看我第一次使出全力的照顧即將插秧的田,安慰我。的確,吃苦力是必要的,要運用智慧與經驗的農作生涯就此展開。而身心開始動起來了的感覺竟是如此新奇有趣。有時雖然辛苦,但我感覺很值得,每天上田都有新體驗、新發現、新感動,近半年的農耕生活,我在田裡遇見春,遇到莊稼欣欣向榮蓬勃向上的生命力,那是大自然的恩賜,讓我更知感恩惜福。
有格友看到我這一期的努力種稻說:「看來成本花費不小,但轉彎看事情,有田腳踏實地,是幸福的。」她也舉例,她朋友繼承一片林地,買樹苗,種了整片山林:「除了種樹可減碳之外,待來年,這些樹木形成森林,是要留給我兒子的。」她感覺種樹彷彿比較不累,因為樹長大,樹與樹的樹枝連成一片,陽光曬不到的地面,草就長不出來。但這段時間短則兩、三年,長則近十年,依然須要除草施肥,種樹固然輕鬆些,但形成森林後,裡面易躲藏老鼠與蛇類,一般臨田的莊稼易遭啃食破壞,所以許多種各類莊稼的農夫,常會以此苦惱著。
文友也說,等她退休,若有塊地,因為體力之故,也只能種種自己吃的蔬果罷了。其實能自己種植自己收成就不容易了。她說:「感恩農夫的辛勞,讓我們天天有糧米蔬果可吃,否則,廚房操控在外國人手裡,也是一大危機。」不是嗎?她鼓勵我說,寫作整天坐著其實對身體不好,我這樣比較均衡,寫作坐久了,去田裡動一動,農事累了,坐下來讀書寫心得,也很好……對我而言,那是真的好。
雖然一甲農耕地不多,有時候上田工作還真累,傍晚返家,飯後什麼事都不想去做,只想躺在躺椅上聽聽輕音樂。退稿多,文章也少寫,只好休耕,去耕真正的田。
有些好友師長要我學學作家陳冠學先生,希望我也能產出類似重量級的著作《田園之秋》,或者是寫像吳晟大師的農婦、農村、農田耕作一系列的詩文。我深切的自我期許,雖不能至,但心嚮往之,希望有朝一日,我也能邊種田、邊寫農耕日記,寫出那種純淨坦誠、無所求的心靈歲月,寫出如梭羅《湖濱散記》的心境。總之,我從小就對泥土母地有著崇高虔誠的敬意,也期待深情勤耕生命大地,讓耕耘泥土的情懷能灑下生活的芳香,再現雲林故鄉的風土民情。
我在田裡遇見春/莊稼郎
- 2013-09-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