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前)
美秀:「宜靜她轉到內科病房了。」
仲傑:「恩,我知道。」
美秀:「許醫生,謝謝你,是你把我家小靜從鬼門關裡救回來。」
仲傑:「這是我的職責,宜靜能不能醒過來,還得靠她自己的努力。」
美秀低下頭來略為沈思,緩緩抬起頭來,神情有點激動的。
美秀:「她會醒過來吧!請你告訴我,她會醒過來嗎?如果她沒有醒過來,是不是就會像別人說的變成:::變成:::植物人。」
仲傑是過來人,他深知美秀此時內心的感受,臉色轉為和善。
仲傑:「妳先別激動好嗎?腦部是人體上最精細的器官,任何一個環節出了差錯,都會產生嚴重的影響,李宜靜的情況,坦白講,並不樂觀,妳要作好心理準備。」
美秀像一只洩了氣的皮球,神情無助的看著仲傑。仲傑想安慰他,又不知該說什麼。美秀腦海裡浮現隔壁床老太太那張瘦得不成人形的臉。
(四)
美秀手裡拿著宜靜剛領到的畢業證書,盯著躺在病床上的小靜,並對著她說話。隔壁床看護和美秀聊起小靜,轉而開始叨唸著老太太的那些不孝兒女。
美秀:「小靜呀,妳又貪睡囉!妳看看今天外面出太陽了。妳同學替你把畢業證書送到家裡了,妳看看這是妳的畢業證書。」
美秀拿起畢業證書給小靜看,收起畢業證書,又繼續說。
美秀:「同學們說要一起來看你,我沒答應她們,我知道妳不喜歡被你同學們看見你躺在病床上的樣子,所以妳要快點好起來,才能容光煥發的去見他們呀!」
隔壁看護聽見美秀對宜靜,忍不住安慰。
看護:「什麼時候發生的事呀?」
美秀嘆了一口氣。
美秀:「一個禮拜前,她上完家教課回家的路上,被車子撞了。」
看護:「哎唷!缺德喔!一定是酒駕,要不然就是超速,好端端的女孩子家,被撞成這個樣子。真是喔!」
美秀:「肇事者還沒找到:::所以才差一天,她就大學畢業。」
看護:「啊!」
美秀似乎不願意多聊宜靜的事,將話題轉至隔壁床老太太身上。
美秀:「來了好幾天,好像都沒看到老太太的家人?」
看護:「可不是嗎?人家說呀,久病床前無孝子。老太太中風後全身癱瘓,都一年多了,剛開始他的那些兒女呀!三天兩頭還會來醫院看看,後來呀,不知都躲到哪裡去了,連一通關心的電話都沒有,真搞不懂他們對『孝順』這兩個字是怎麼寫的。」
看護似乎想起什麼,比了個「噓」的手勢,然後把聲音壓低。
看護:「瞧我這大嗓門,手指向老太太,然後比比自己的耳朵,她可是聽得見的。」美秀:「他們是有意識的?看護點點頭,隨即走進美秀,看著病床上的小靜。」
看護:「多對他們說說話,他們聽得到,我還見過老太太笑了,也看過她流眼淚呢!哎…。護士進來,拿著針筒,從宜靜的點滴筒上注射下去。」
護士:「打針囉!」
急診室內仍是忙得不可開交。仲傑對樂天解說患者病情,一旁護士也專注的聽著。仲傑說完,逕自朝辦公室走去,樂天快步跟上。
樂天:「許醫師。」
仲傑:「樂天,有什麼事嗎?」
樂天:「許醫師是這樣的,有關我女朋友宜靜的問題,我想請教你。」
仲傑:「你說吧。」
樂天:「她都已經昏迷一個禮拜了,還沒有甦醒過來,上次看腦部的X光片,好像…。」
仲傑:「嗯,她是度過危險期了,但是因為頭部撞擊太嚴重,腦中的血塊沒辦法用手術清除,即便是能夠甦醒,也會有很多後遺症。」
樂天:「難道沒有別的辦法嗎?」
仲傑:「樂天,你應該知道,如果有辦法的話,不管是用手術開刀將血塊取出,或是藥物治療,站在醫院的立場,都會盡力去做,只不過,手術的危險性很高,如果不成功,恐怕連患者的性命都保不住。」
樂天:「難道::難道小靜她就要因此長眠不起?」
仲傑無奈的點點頭。
仲傑:「站在醫生的立場上,我不主張他開刀,因為成功機率太小;但是如果站在人道的立場,我會建議他開刀,因為開刀起碼還有一點希望,如果不開刀的話,對於病人的家屬,是一種長期的精神上和體力上的折磨,還有…。」
樂天:「還有什麼?」
仲傑:「醫療費,更是一筆龐大的費用。」
樂天:「這我知道。」
仲傑:「所以,你應該把這一切的情況分析給你女朋友的父母知道,讓他們自己去做判斷。」
樂天:「宜靜沒有父親,她從小是跟著母親和外婆長大的。」
仲傑:「啊!這樣呀!仲傑腦海閃過美秀的身影。」
深夜隔壁床的看護、老太太都熟睡著。美秀手握著宜靜,腦海裡回憶著宜靜小時候可愛的模樣。美秀發覺熟睡中的宜靜眼角似乎有淚光閃爍,心中更加悲痛。美秀靜靜的往向窗外星空點點,無限傷感。(待續)
植物人輓歌/田弘詮
- 2015-08-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