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與壓歲錢/天行

  • 2016-02-15
 如果說闔家團圓吃年夜飯,是除夕歡樂的序幕,那麼發壓歲錢,該是除夕歡樂的高潮了吧!
 壓歲錢是長輩發給晚輩的,每一家的發法不盡相同。有的人家是每個人吃完年夜飯後不許下桌,等大家都吃完後,由長輩發給晚輩,並勉勵他明年更努力用功、好好做人,不要虛度了光陰。有的人家是父母在除夕夜晚子女睡熟後,悄悄放在他們的枕頭下面,讓他們壓著睡到新年。也有的人家是小孩子們聯合起來,齊集正廳,高呼:「爺爺奶奶、爸爸媽媽新年快樂!」列隊跪拜,而後一一上前伸手討紅包。
 更有的人家,長輩故意不發壓歲錢,任由晚輩追討,甚而追討到爺爺奶奶的臥房,圍在床沿前,大嚷特嚷「壓歲錢!壓歲錢!」老人家還嫌不夠熱鬧,故裝小氣,和晚輩討價還價,惹得晚輩們群起圍攻、大肆搜索,最後把老祖宗的荷包挖掘出來,大家搶掠一空,呼嘯而散,老人家卻樂不可支地說:「這是新年事事順利的預兆!」
 除夕發壓歲錢是古老的年俗,在清初人陳炎俠編輯的《杭俗新年百詠》一書中,有黃模的〈拜節錢〉五律詩云:
 「金錢才壓歲,又見繡囊新;出手豈無貨,折腰原有人;禮因佳節起,情與孔方親;以此娛童稚,何煩再拜頻。」
 同書另外還有張軼青的「壓歲錢」五律詩云:
 「年時娛稚子,亦藉孔方兄;用鎮將除夜,聊酬再拜情;迴環朱縷結,珍重繡囊盛;記得垂髻日,摩挲笑靨生。」
 從這兩首詩的描述可知:一、壓歲錢至少已有三、四百年的悠久歷史了;二、壓歲錢是由長輩發給晚輩,酬謝晚輩向他們拜年用的;三、壓歲錢是一半銅錢用朱紅繩索繫好,放在繡囊裡的;四、壓歲錢有供小兒辟邪(用鎮將除夜)之意。
 如果說壓歲錢顯示了人們珍惜光陰的心情,還不如說壓歲錢顯示了除夕是歲神凶煞(年獸)將臨的古老俗信。因為如果壓歲錢的功能只在於「壓歲」的話,該由晚輩發壓歲錢給更需要壓歲的長輩才對。事實上卻是長輩發壓歲錢給晚輩,可見目的是希望年幼體弱的晚輩,能藉朱繩繫好的壓歲錢來辟邪,平安度過凶險的除夕,迎接光明歡樂的新年。
 清中葉人顧鐵卿,在描寫蘇州風土民俗的《清嘉錄》卷十二也說:「長幼度歲,互以糕果、朱提(銀子)相賚,謂之『壓歲盤』;長者貽小兒以朱繩綴百錢,謂之『壓歲錢』;置橘荔(諧音「吉利」)諸果於枕畔,謂之『壓歲果子』……。」如果不是為辟邪,除夕時哪需要這麼多壓歲的花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