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陰天了/林君

  • 2016-03-18
 濱海的家中有一大片落地窗,晴時,烈焰的陽光會穿透玻璃窗,在地毯上留下縷縷如金線般閃爍的光芒;雨來,斗大的水珠會沿著毛細表面向下滑,在地面結起一陣水灘,我總是佇立於前凝思,讓煩亂雜務的日子有了能夠理順頭緒的機會。只有書寫,書寫彷彿是我人生救贖的木帆,我若不安,所有情緒湧上來的力道,都可能是股強而有勁的力道,把我向下拉扯,直到溺斃。
 雖然落筆之後讓人稍感平靜,但持續書寫卻也不易,缺乏抒發的對象,不擇言語的文思枯竭都是一種阻礙,是一種無法停滯的推行,我只能試著向前,以避開窮山惡水的險惡路遙,這路途向來是讓人耗精費神,可如果不前進就只能被留下,像是那些被遺忘在海岸邊的足跡。
 不是每個時刻都那麼惆悵,有時候還是會被朝陽所鼓舞,興奮的像是拿到聖誕禮物的好孩子,著急地到處分享,無止境的熱力鼓脹在胸膛,不發散感染其他人便會爆炸。世間的生態都依靠水平左右,快樂的時候大鳴大放,悲傷的時候跌入無垠的恆河,在又黑又濕的湖底獨自品食著孤獨、濕而黏稠的氣味。應該是那年的雨季太漫長了,才讓人感到消極。
 也是在那一年,大學的好友就這樣離開,忘記是誰說過的,玩藝術的人總是特別敏感、纖細,一點小挫折就像跌入無限谷底,至少他就是這樣,看著身邊的朋友踏入社會逐漸褪去夢想的外衣,彷彿只剩下他還徒留原地,被時間淘汰,被記憶壓縮,他害怕被遺忘,甚至連道別的機會都沒有,在一個下雨的夜晚他選擇了頭也不回的路。告別式的前一晚,久未見面的一群朋友聚在一起,他們說著越是長大越是往死亡靠近。
 人生就像是一本書,我們總是在跌倒時才學到疼痛的道理。說過這句話的人是我一個很久不見的朋友,她說這句時,剛剛與交往三年的男友分手,他們兩個感情向來很好,經過父母反對、前女友搗亂、遠距離、從軍等,他們全都攜手熬過了,卻敗在逐漸退去的熱情。「我愛上別人了,請放我走!」男孩說著這些話的時候,沒有半點熱情,彷彿在逃離一個延誤耽擱人生的錯誤,女孩哭得就像是天空飄起的細雨,這種情感的渲染下,我也不禁跟著敞淚,那幾年我們看著相信堅定不移的愛情,都演化地如殘破不堪,又有什麼是值得依賴?
 窗外開始陰天了,我知道再過沒多久就下起滂沱大雨,不過沒關係的,雨後總是有希望看見美麗的彩虹。自從我收到女孩的結婚喜帖,看見她得來不易的幸福,就常這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