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鑰匙，反鎖家門外，這樣的事情大概任誰都曾經有經驗過，不過要是發生在大半夜，這可就有點傷腦筋了。現在，就是這樣尷尬的時刻！
聽說，有人因為忘了帶鑰匙，爬陽台，摔死了，我，可不想發生同樣的悲劇，那樣的死法實在有點蠢，不嗎？不然，下了地獄，遇見閻王你怎麼向他交待你的死因？「確實，很莫名其妙。」你以為他會這麼安慰你，真的，別傻了。
我篤定，我是上不了天堂的。事實上，天堂那邊又有什麼好，整天窩在蓮花裡念佛，很無聊欸。有關那邊的事情是一位長年吃素的朋友告訴我的，後來他因為在製造的食品裡加了不該加的東西被捕了，不知道佛祖是不是會保佑他度過這一關？
我的頭有點暈，因為剛剛和一群朋友喝了一點酒。酒醉不開車，那群搞研究的人真怕死，「膽子小怎麼賺大錢？」這是我另外一個蓋房子的朋友說的。
對，我的朋友很多，現在就差一個半夜會來開鎖的人。
我又按了門鈴，還是沒人開門，寶寶八成又吃了安眠藥，睡死了。現在怎麼辦？真是傷腦筋。
我慣性地舉起左手，想要看看現在幾點，這才又發覺左手腕空盪盪，少了一分以前還戴錶時才有的充實感。我的臉一陣熱，彷彿暗處有人看見剛剛的一幕，我尷尬地放下手，順勢伸進跨肩鈄背的大書包想要找出手機，同時走向停放在公寓門口的那一排機車。現在我終於明白，同事們為什麼寧捨透天厝而選擇有管理員的電梯華廈。
書包裡什麼都有，但是，似乎，就是沒有手機。於是我撈起裡頭的一疊文件，放在機車座上，再一一細數書包裡的東西，像是隨身硬碟、行動電源、耳機捲線盒、真皮手工製的大筆袋、藥盒、面紙、長皮夾，環保筷的布袋、牙線、小瓶裝的乳液、太陽眼鏡、Post-It便利貼、一條USB連接線，幾支小公仔、甚至還有一個早已不走的仿古懷錶，但是，就是沒有手機，也沒有該死的鑰匙。
夜風一陣吹過來，沒讓我清醒，反而吹落機車座上的一些文件。還好，文件已經裝訂，飛得不遠，於是我將機車座上的一堆雜物掃回書包裡，舉步向著巷尾，撿回那一件都更計劃可行性的研究報告，抖落上面的灰塵，同樣放回書包。
望著一向不太乾淨，到處狗屎的巷弄，我突然想大聲吶喊，我想唱歌。聽學生說，夜晚到KTV唱歌現在叫做「夜唱」，真是一個無聊而又無趣的新名詞啊！
總之，過了公園，直接省道的大路的那一邊，有一家連鎖式的純唱歌的KTV，距離這裡大概就是十幾二十分鐘散步的距離，如果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廿四小時營業。就到那裡唱到早上，等到寶寶起床以後再說吧！反正也只能這樣子了，沒有太多的選擇，就這麼決定吧，至少先有個「棲身之所」，免我早上撞見鄰居，問東問西的，很討厭。
夜，於我一向不太友善，畢竟再強的燈光也無法照亮每一個角落，總有一些看不見的東西躲在暗處，那些東西，我相信就算不傷人，遇見了也沒什麼好處，總之，各過各的獨木橋吧。不過啊，生活在盆地，尤其是夏天，似乎也只有深夜裡才會清涼一些。想到這麼一層時，正好一個裝在低處的冷氣出風口對向我，滾出熱氣，平白破壞了我難得對深夜昇起的一點好感。同時，那戶人家的鐵捲門裡爆出一陣犬吠聲，那隻狗像是讓誰捅了一扁鑽，瘋子一樣自衛地叫著，聲音在街巷間回盪，顯得格外驚人。所以，畢竟我和深夜還是八字不合吧，特別不適合一個人，深夜，仍是在外遊盪。
此時，我又想起了抽菸這件事，真不明白抽菸的人到底招誰惹誰，到處禁，真要是為了健康的理由，那應該先禁掉夜市裡一堆有的沒的零食，或是滿街的機車，買不起汽車或是沒有公家車可以接送，那就搭捷運啊，滿街的機車到處排廢氣，又吵，悶在高樓大廈間，誰受得了。
走出巷口時，一輛計程車從右手邊緩緩滑進我的視線，經過面前時，已經不年輕的司機還從車窗特別探出頭，比出一個手勢，像是問我要不要叫車，我不太確定他的意圖，所以沒有任何反應。黃色，真是適合深夜的顏色，多顯眼啊！
轉到大路，鑽進騎廊，來到十字路口等候綠燈時，前方路口是一家霓虹燈亮的足浴養生館，店門口一個看來和我差不多年紀的男子低著頭看似正在打盹，也不知他打那裡長出來的眼睛，當我經過遮遮掩掩的店門時，他忽然眼皮一翻，朝我猥褻一笑，看似就要站起身走向我，我一驚，趕緊加快腳步，遠離他。事實上，洗洗腳，也不失為一個消磨時間，等待天亮的好方法，只是近來體力差了一點，又是三高，又喝了酒，再者，已經錯過就只能繼續往前，回不了頭了。（待續）
夜沖／敖古仁
- 2016-06-2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