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枯葉蝶
遮光的白斑，把翅膀的顏色變成秘密
我是一片活的枯葉，於失控的霧色裡
把時間寫成發酵的日記，懸蛹中
藏著人生的離合，每一根堅毅
的絲線，守護失語的山巒
我們以孤獨演繹擬態：
黃褐的葉片，淺藍的霉斑
或是清晰的脈絡，都像是老人的
掌紋，那不是保護色
而是鐵堡的年輪。
（二）淡黃蝶
「揚葉仔，飛歸來！」
我們聽見鐵刀木的召喚
那一道尾端的黃色長斑是
列島的胎記，蛹體裡的記憶
充滿植被的信仰
別讓我們失去返家的距離
石屋旁的幼蟲食草，展翅的
成蟲，讓花香變得活潑
請放低音量，我們
才能逆風飛行……
（三）曙鳳蝶
找到了馬兜鈴，就找到了我們的
棲地，那是一個後凋於歲寒
的敘事，越過了嚴冬，就抹上了
新的胭脂，於化蝶之前
痛是蛻變的段落
我們過冬的三種日常：
幼年的卵、青春的幼蟲以及
而立之年的蛹，這世界有太多堅硬的
步道，以及早夭的恐懼，我們
不願駐足於雪，想成為火。
（四）紫斑蝶
「清澗舞千蝶，綠人綴彩衣。」
我們從不冬眠，時間就是生命的水源
那綴滿彩色翅膀的樹幹，把半生的
傷痕變成動詞，光線的波長
決定了活著的顏色
六條肉棘，或是八條肉棘，都是小宇宙
賦予的曲折，我們的鱗片彷彿屋瓦
毛筆器把求歡變成書寫的儀式
愛情是端正的字跡，孵化的
節奏擁有古典的韻律……
【馬祖文學獎現代詩優選】列島蝶語／楊語芸
- 2016-11-1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