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光核中的眼睛/劉曉頤

  • 2017-02-02
 她睡著的蜜棕頭髮是異邦的湖
 我拾起她久擱的花剪
 試圖裁開夜色
 指尖還滴著蒸餾過的南風
 或許是最透明也最曲折的時刻
 遊魂仰著安謐的神情
 收斂軟翅
 黑鍵上踮足行過生前的巧遇、
 來不及的告別,小於祈禱,大於革命
 輕如手語而終究
 傾倒如城邦
 最後終極於街貓的韻腳總在想要注視瞬間匿跡
 殘餘的牛奶味道還在,慢慢、
 慢慢、捲入蕨葉的脈博
 貓很快樂很輕走進
 木心的演化
 感覺物化練習全然裸露也全然坦蕩
 都溫馴了,所有手語皆告疲倦
 然而一切的被動
 都如此甘願:
 慢慢流逝的默劇
 帷幕裁開是嬰兒的眼睛
 你犧牲使我失眠
 更漏,聽見沉吟
 肋骨第二節降調的
 微小和聲
 是你緘默為我
 把手探進夜的炭盆和碎玻璃
 比虛度的真實更熾灼的夢
 負火的摯友你磨損的肘心
 揉皺我何其不易
 用水煙熨燙
 平整的意志
 像隔著歲寒的無風帶
 一回望又煨熱那些
 錯落的笑語。你說
 早已捨棄了情操你說沒有
 生活沒有披肩窗臺沒有折耳貓探首
 只是不意
 犧牲的姿勢如初衷,一側身
 就延下滑的圓月
 滴入我最疲渴那日
 瀕危的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