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節期思考生死禍福，翻開人生重大事件簿，駭然發現在過往的記錄中，不知為何，我這前半生每逢遭遇重大災難、或小小不順的日期，常常發生在各月的22日。例如，家裡發生重大火災、無法去美國讀書、重要家人過世、被大雨淋了個落湯雞……等等都在22日。
好比職棒球員選擇球衣號碼一樣玄。有一次我的手指受傷，縫了十幾針，到了要拆線時，掛號抽到22號。我心想，糟了，一定不會順利。果然，醫生非外科專業，拿的剪子特別粗鈍，剪起縫線來特別痛，而且還不能一次放完，必須分兩次拆線。如此現況出現多次，我的生活好像被超級魔法師下過一個對22數字敏感的魔咒一般。
於是，每到各月的22日，或抽到編號22的事件，我就特別皮繃緊一點，對每件事嚴肅的拭目以待，看看這個22會如何捱過。由於不知道會發生什麼禍事？總是盡量諸事小心。最後連作夢也夢到22這個數字，幾乎成為揮之不去的夢靨。
這些重大災難喚起我的思考，想我這一生所為何來？估計是來學習承受失去和練習接受傷害的。回顧已逝的歲月莫不是紅羊劫年多，如花似錦年華的喜事甚少。我知道自己脆弱、渺小，常祈禱上天不要紀念我的惡，也不要嫉妒我的好，讓我像小草一樣，得以適時可飲一方甘露。雖經歷的是如《論語》所云︰「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地有載物之厚，君子有成人之美。」即便有時天外飛來橫禍，只要吾人願意完善社會，留心幫助他人，上天也時常在艱難當中為有心人留一條活路，只是偶爾內心仍不免有所戒懼。
當我安靜思考22這數字跟我的關係，以及如何克服對此數字的恐懼時，想起家父有一個增加免疫力的鍛鍊理論。他認為一個人會怎樣不適或軟弱，那就分次給他不同程度的鍛鍊，久之他自然漸次習慣，免疫力提升就不會不適了。聰明的家父練習看家人和每個人的優點，對於家人的軟弱，就用一連串鍛鍊來強健之。等到有一天，感情韌性、抵抗力鍛鍊得堅強，能力強弱已經無礙，內心足夠篤定時，失去什麼和受什麼傷害就都能淡然處之，那麼此時22數字魔咒不攻自破。
或許吾人亦可學習傳統華人，顧守「臭賤」(台語)生命力哲學的智慧，給予能鍛練孩童心靈強壯的環境。譬如，傳統北方人故意給孩子取個「臭賤」的乳名，「狗子」之類的以避開人、神的嫉妒。據說他們明白辯證法觀點，取乳名往往喜愛反話正說，正話反叫；越是嬌貴的寶寶名字越醜，乳名醜到極處，孩兒就嬌貴到極處，重點是比較好養活、不生病。
反思「賤」乳名擁有超強生命力的同時，得以低調成長安然度日，什麼魔咒都不怕。這其實是教小孩子以平常心面對自己和生活考驗，當孩子認為自己和一般人一樣，不會特別嬌貴，自然容易無病無災的成長。同理，若我能把22當成任何一個數字，有無災變都順其自然，也就更無懼於此「魔咒」了。
趨吉避凶是人之常情，若是遇到應做的事，有良知的人當不計其艱難，而勇敢去做。清明時節有許多禁忌，吾人固不必故意去冒犯禁忌，亦無須因迷信而失去思想與行動的自由。人如何面對生死禍福的態度，正是上天驗收吾人生命力的判準。人無法掌控未來是否遭遇禍事，但可以主動決定對未來的吉凶禍福不恐懼、不害怕，現在就選擇內心篤定與自我主宰自己的心情吧！
22的迷與悟／宋明理雪
- 2017-03-3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