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兒時照片，我有一張照片笑的特別燦爛，雙手像老鷹一樣展翅揮舞，任我翱翔。已經忘了為什麼做那個動作，但很喜歡照片裡的自己，無憂無慮，天真無邪。長大之後，懂事更多，發現壓力越來越重，在拍照時再也難擠出那樣的笑容，而我的嘴角，也隨著不如意而漸漸下垂，面無表情的時候，臉就很兇，嘴角下擺，朋友說照片中的自己好像別人欠多少錢一樣，我一看，確實如此，但莫可奈何。
最近，父親朋友拿他兒子的成績給他看，那個成績，大概是我們都很難企及，從國小三年級就開始送補習班栽培，父親那一付生子當如此的表情，還大力稱讚說此子未來可能會當醫生。我從未補習過，但身為長子的我，被賦予很大的責任，認為讀書才能出頭天，所以儘管家裡再沒錢，也要想盡辦法讓我讀私立學校，以嚴格的教育督促我的上進，然後期許我可以成為一個會讀書的人，讓他們驕傲。
但我雖然在校成績不錯，一遇上大考總是失常，無法發揮在校的實力，看著他們失望了好幾次，我其實也不忍心，卻也覺得自己沒有自由，只能順著他們的安排前進。而他們寧願借錢，也要讓我能念書，未來有出息，一再地失敗也讓我覺得壓力很大，我也渴望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但他們的期望就是好好讀書，未來有機會就成為老師、醫師，這樣，才不會枉費他們咬緊牙關地栽培，與抱持的期望。
大學聯考過後，我填上了北部的學校，雖不盡人意，但總算可以踏入大學的門檻。第一次出外念書，第一次在外面生活，我有一種自由的感覺。而大學的學風也是自由，想修哪些課程就修哪些，還可以玩社團，交許多朋友，到不同的地方遊歷。比起小學到高中那張臭臉，那個時期我的照片又開始恢復了笑容，有趣的是，有一張與同學到北海岸看日出的照片，一樣擺出老鷹的姿勢，像說，現在任我翱翔。
只是，當學生還是要有當學生的本分，還是把那些事情做好，也要打工，賺來的錢就是供自己生活，有什麼獎學金也是拿來買教科書，於是，圖書館便成了我喜歡去的地方，我覺得那邊有免費看的書，可以讓我進入知識寶庫，也由於這樣，我看了很多書，在書中，比現實更令我覺得自由，徜徉在書海，就像翱翔在天空，那樣的無憂無慮且開心，也有不少朋友跟我一樣，我們都覺得這樣的自由很棒。
出社會後，壓力變多變大，雖然在外面生活什麼都自己一個人，這樣的自由難得，只是離家太遠太久，還是會想家，還是會希望與家人團聚，就像離巢的鳥兒，也會有想飛回的一天，也像當我闔起一本書，我還是得面對現實，還是得找到一個適合我的棲身之所。而我後來知道，只要讓心自由，無論在哪個時候，在哪個狀態，終究我們會感到自由，就像飛在天空一樣，任我翱翔，飛向我希望的地方。
任我翱翔／徐夢陽
- 2017-05-0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