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前)「出去,你給我滾出去!」劉惠琪撿了病人老程的一只拖鞋朝向年輕人劉軒擲了過去,但沒砸中,劉軒一閃快速離開了病房。
病房裡又恢復了原先的寂靜,抽痰機仍「噗吱喔」「噗吱喔」發著異響。她頭重腳輕地癱軟在行軍床上。剛才發生的一切來得太快,又在瞬間戛然而止,彷彿上天在和她惡作劇一般。可是劉軒甘冒風險,還講得那麼自信,不像是憑空捏造出來的劇本,法院應該是在有所本的狀況下才會做出強制鑑定的判決。怎麼辦,這位外表看似忠厚的老程居然會酒後亂性,為了讓自己增添子嗣,便各取所需借種給自己的丈母娘……可悲啊,自己一直以為丈夫是上一代的新好男人,沒想到卻被他騙了一輩子。現在他癱了,還要靠我這位老笨妻替他把屎把尿。
病床邊上的電話這時響了起來,原來是女兒小嫻,她興高采烈地向母親報告說:「媽,我剛打聽到我那位飛官男友劈腿的對象居然是一位中國駐派在台灣的女記者。聽說上級擔憂軍事機密會外洩,已經將他暫時停飛了。活該,我現在已不稀罕他了。媽,妳有沒有在聽?」
「有,妳繼續講下去!」劉惠琪覺得剛才劉軒的事暫時先按下不表,因為女兒從小嬌生慣養,怕她會禁不起這樣的打擊。
「媽,我現在和我們公司的一位日本主管翹班出來在海灘散心,他長得和我的飛官前男友一樣帥,今年三十一歲未婚。肥田桑本來負責中國分公司的業務,但後來因為釣魚台爭議,分公司被砸毀,總公司才將他改調派來台灣。肥田桑十幾歲以前住過台灣,所以中文好得很呢。」
「肥田桑?小時候住過台灣?今年三十一歲?等一下,肥田桑的母親是不是台灣人,姓秦、還當過酒女?妳趕快問他!」
「媽,妳緊張什麼嘛?」
「妳快問!」劉惠琪透過電話嚴厲地命令著女兒。
「問就問。」女兒不高興地說。接著電話那頭就傳來了女人問著男人低沉的交談聲。
「媽,不是,肥田桑的父母都是日本人,因為工作的關係在台灣住了很長的一段時間。他是讀日僑小學長大的。」
「那就好。」
「好什麼?媽,妳神經兮兮的幹嘛?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小嫻,妳爸爸出事了。」
「我曉得。」
「不,我是說妳爸爸出了另外一件妳想像不到的大事。妳爸爸留給妳的財產可能要被別人分走一半了。小嫻,妳有沒有認識律師?我要請律師。」
電話那頭傳來了女兒與男人的討論聲。隔了一會,女兒的聲音又透過電話傳了進來:
「媽,妳不要哭,肥田桑說我們公司就有律師。他現在就用吉普車將我送來醫院,媽,妳等我們,我馬上就到。」女兒掛掉了電話。
等待中的劉惠琪瞪著床頭的老程,這一顆插著鼻胃管的大南瓜沒有表情地回瞪著老妻。
「老程,你這個王八蛋,你說你是不是劉軒的爸爸?你說!你說啊!」她流著老淚指著床頭的大南瓜痛叱了起來。(未完等續)
真假之間/夢花
- 2017-06-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