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上的兩隻雞腿，一隻給．．．吃；另一隻給．．．吃。」外婆如此吩咐著舅媽。疼愛我的舅媽逗著外婆，回說：「婆婆偏心，只愛自己的兒子，和外孫女。」善良單純的外婆一時答不上來，她這份出自親情的愛，就是這麼純真的弄得我和舅媽都笑翻了。
我小時候，因為媽媽是個職業婦女，我們住得又離外婆家近，所以我就常在外婆家出入長大。自然地，外婆就當我是心肝，有甚麼好處絕少不了我一份。也或許因著和外婆的感情，跟老年人相處，總是給我的生活多一分溫暖。
來到馬祖，住到清水國宅裡，那裏離大同之家的距離，就像小時候外婆家和我家的距離差不多，所以在大同之家主任的許可下，有空我就會過去串門子，陪陪老人家說說笑笑，享受人間溫情。這溫情就像每日上升的太陽，不是甚麼新鮮刺激的事，卻是平凡的作息中洋溢著生命的頌詞與豐盛；因老人所分享的經歷，讓人在咀嚼生活中的點滴時，更覺回甘。
有一日同大同住民觀賞「貂蟬」後，一位80歲的住民與我分享劇情。他說貂蟬愛上呂布是合情合理的，她因愛情選擇了呂布，拒絕愛國忠臣勸她殺了呂布以杜絕後患的建議。他的見解讓我吃了一驚，也將我從教科書的教導拉回25歲時的自己。
是的，如果我是貂蟬，在面對生活時，我真會選擇教科書上的教導嗎？與80歲的住民相比，我比他離初戀的年齡更近，然而我欣賞影片時，因為無法站在貂蟬的立場，竟然還真希望她聽勸，殺了呂布。天啊！這就是與長輩相處可超越時空看見自己的可貴。除此外，外婆昔日的「真情」，藉著大同住民又重現在我生命中。
這「真情」該是世代傳承吧？因為那是人性的一部分！但是在e世代中，人性被e僵了！是e世代的轉輪太快？還是人心不古？「老吾老以及人之老」這話好像是書上的教材，不是e世代的生活版本。我看到家長們苦心的，藉著電話要孩子在電話的這頭向電話那頭的爺爺奶奶問安，也常看到學校師長帶著孩子到安養院關懷住民，但是當孩子離去後他們對長輩不再靈活的舉止有著缺乏憐憫的接受，無法享受我從老年人身上看到單純愛裡的美好，就不禁有絲遺憾！
難道走在e世代前的我們丟了棒，沒將長輩智慧的「真情」傳下去？今日我又到大同之家串門子，遇見同我年代的人來義務幫忙住民按摩。我就在他們親切陪伴住民中加入，在愛的交談中，大家就像一家人，走出現實各年齡生活狀況的考驗，活在天堂和樂的景象中。因為，我們清楚知道：「不是需要照顧的人成就付出的人的喜樂；而是，在愛中，缺乏變豐富的滿足。」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阮琦雅
- 2017-07-0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