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道的記憶/徐夢陽

  • 2018-10-10
 兒時玩耍,最愛看的就是火車經過,家中鄰近火車站附近,鐵軌從街尾橫過,看著一台又一台火車呼嘯而過,幻想著有天自己也能搭上火車,從熟悉的地方跨足出門,在保守的家庭觀念裡,這個願望直到高中才達成。
 第一次搭火車,是為了參加鹿港采風研習營,四天三夜,全校只有一人可參加,我因歷史不錯而被推薦。但搭火車,我連買票都不會,更別提走到哪個月台,父親擔心我是否能順利到達,遂多買一張票陪我搭到彰化,在車上我不敢東張西望,只依偎在父親身旁聽著他的叮嚀,本來充滿擔心的我,終於有點安全感。
 嘉義火車站分為前、後站,都方便住在兩邊的居民往來,對於嘉義火車站,則有相當久遠的歷史,同時也發生過二二八事件,如今整修且增加徒步區,就愈發有歷史意義。我與父親搭著火車,從嘉義北上,一路經過不少沒聽過的站名,沿途風景也是與嘉義不同。父親從車上買了鐵路便當給我享用,真是美味極了,後來看到劉克襄先生《11元的鐵道旅行》這本書,看到他踏足不少地方享用各地的火車便當與美食,我總會想起這一段往事,我也曾品嘗過人間極品。
 第二次搭火車,便是離開嘉義到台北念書的時候。當時為了趕著六點多學校的接駁車,不得不半夜就搭自強號前往,列車行駛時,我耳邊總會響起林強的《向前走》,這是許多北上遊子的寫照,需要被鼓勵,需要被振奮。而雙親買了月台票,默默目送我離去,而我,則是猛看著天花板,但眼淚還是奪眶而出,一個大男生就在深夜的自強號哭了好久,車站的確離別的地方,每一次都讓我催淚。
 後來,便常常搭乘火車返家,每次站在鐵道的旁邊,就回憶起當初搭火車的心情,之後總算能比較釋懷,看著火車從一段軌道接到另一段,恰如人生有不同的分界,而山線、海線的景色也各自不同,喜看山與平地者,多搭山線,而海線則能看到海邊的景色,還有隨風而轉的發電風車,每一段都乘載著不同的故事,還有不同的記憶。過去,還有不少鐵道是因應運送台灣物產所設,現在只剩下一些遺跡,而火車頭也被當成公園的指標,但火車不放在鐵道,就覺得它是逝去的生命。
 余光中先生有本書書名叫《記憶像鐵軌一樣長》,每當心情煩悶,我會到家中附近的鐵道,坐著看一班又一班的列車前往,或到車站看著離別與迎接,彷彿又會勾起一些心底的記憶,那些記憶就像鐵軌一樣長,送往迎來,直接播放在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