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斜雨中推門而出,趕赴一場每個月一次的固定約會。
才走幾步,巧遇公車向我靠近,順勢跟隨人群,步上敞開的大門。一上車,心中不免後悔了。
今天是星期一、現在又是上班的時間。外頭下著小雨、車上越來越擠:::應該坐捷運的,我想。
公車一站又一站的行走在將醒未醒的台北街頭。網羅著同樣製服的學生及想到同樣目的的人們;群聚在這一節狹窄的車廂內,時間一到,將各自踏上不同的生命職場,為自我奮鬥。
此刻,彼此的身體看似是十分的親近;心靈卻是莫名的疏離。這或許是繁華都市的基本定調。
「即將抵達捷運公館站」,每到一站之前,廣播系統就會自動傳送四加一的訊息。國語、台語、客家語以及英語四種語言的精準的報讀之外。同時再加一聲不見得標準卻人情味十足--那來自司機大哥的重點覆誦。除了報上將靠站的站名,還會附帶名詞當形容用:「潮洲街:國語日報」、「中正紀念堂:南門市場」。當發現車旁將有重型工作大車逐步貼近:「下車小心點哦!」當遇到長者踏進車門,啟動時不忘說聲:「手扶好!」當然,不絕於耳的一聲又一聲的「謝謝!」再簡單不過詞彙,刻在心中的力量卻是無比的重。
有時,我們會覺得「車門要開了,請注意安全」、「車門即將關閉,請注意安全」、「車要啟動,請緊握扶手」:::這些看似機械、看似讓人無感的話語;但對於善用時間補眠、總是匆促忙碌、時常牽思掛慮::的人們來說,何嘗不是最體貼的叮嚀。
環顧這一節小小的車廂:無聲的善意處處皆是。提供手機的「充電插座」、提供身障者的「輪椅擺放座位」、提供手腳不方便使力的「升降踏階」、總是空著等待有需要人的「友善座位」:::每一個微小的細節,都藏著關懷與尊重的濃情大愛,著實讓人窩心。
聽說,今天是這一波寒流最冷的一天,為何此刻我的心,卻是無比的溫暖!
一個大轉彎,印入車窗的是母校那潔白的象形圍牆,我不由自主的提前下車,想重溫年少的青春時光。
走在街上:有準備上班的人、有整裝出遊的人、有趕赴約會的人:::悠閒如我,將自我抽離成觀望者,陪著城市慢慢甦醒。
公園路、衡陽路、中山堂、火車站:::熟悉的風景,將過往喚回到眼前。
走在街上:撲鼻迎來極盡挑逗味蕾的氣味。沖泡咖啡搭著麵包,讓人神輕、蒸騰包子配著饅頭,讓人氤氳::看著每一個店家費心裝點的繽紛,相互較勁且各領風騷。不難嗅出濃厚的節味將傾巢而出,好不歡樂啊!
走在街上:看著警察繃緊神經、看著便衣張望顧盼。心想:總統府近了。
我穿過北門古蹟,看到目的地就在正對面與我相望。
頑童如我,一心想要延長探索的刺激,轉而往小巷的更深處冒險去。
滿布塗鴉的牆面、滿是落葉的地面。相對於外表光鮮的門面;小巷內的風景,更貼近你我的日常。一如每一座城市本就有著陽光與陰暗共存的一面,無法逃避也無需逃避。這別有滋味的一片光景,一如我們的生活;或許難免辛苦但心情可以愉悅。一如我們的環境;也許不時艱苦但總是懷抱希望。
正在施工中的馬路轟隆作響,它雖讓行人不便,但當你看到正在冷風微雨中趕工的身影,你還會理直的抱怨自己多走了幾步路?當你看到司機先生旁邊那一半還來不及吃完的三明治,你是否能感同身受的將自我需求縮小一點?
有人說:城市是歷史的鏡子,而你我都是鏡中的一個角色。好好詮釋、盡情揮灑,讓生命的每一天都是精采而亮眼。
城市遊俠/荳寶
- 2018-12-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