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新北菜園鄰居簡倩倩住台南的爸媽請了外勞,她就不省心了。有人看到男泰勞偷菜園的香蕉花,這無疑加深她對所有外勞的怨氣,牧師則勸倩倩要原諒人,身在異國比我們安住本國,想吃本國式料理,自然有不一樣的心情。
倩姊不懂,外勞阿信來一年多,期約未到,為何老爸突然又說要把她換掉。若請到能做事,又能與家人和平相處的外勞,是幸運啊!我一邊除草,一邊聽倩姊絮絮叨叨的說著自己的難處。
倩姊家無兄弟只有姊妹,兩老年近九十歲,卻不肯去都市與任何女兒同住,堅持要住在鄉村。於是姊妹們商量,一起分擔費用,幫爸媽請一個外勞照顧生活起居。若二老中有人嚴重發病時,就姊妹輪流回南部照顧。
為了分擔父母的醫療以及生活費用,倩姊乳癌緩解之後,又回單位上班。有空時在近郊租田種菜,吃自己種的菜,以防止乳癌再度復發。倩姊家共有四姊妹,其中兩個半得了乳癌,另外一個半也不是很健康,已經小中風一次。簡爸則罹大腸和攝護腺兩種癌。姊妹們為了照顧爸媽,拖著自己的病體,硬撐在醫院輪流照顧住院的爸爸或媽媽。
簡爸年輕時長得俊俏,據說很多女子倒追他;他曾經擔著擔子,在各鄉村中叫賣針線等雜貨。即使在婚後,曾經有一個女子,為了見他一面半夜來敲門,卻只買一根針。長得俊俏不是簡爸的錯,所以姊妹們從小學會,對爸爸的風流韻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近年來姊妹們都無法理解,為何外勞總是住不久,不到半年就會被爸爸趕走。好不容易請到這個阿信,算是住得稍久的。倩姊發現,每次他爸總是在閒聊時詳細述說,哪個外勞「花枝招展」,其「喜歡的人」是誰。言談之中好像自己是被外勞背叛的親夫一般。
事實上,不過是親友送該外勞化妝品和衣服,她好好打扮一番,利用閒暇到廟口取景,拍了美美照片罷了。身在異國的年輕外勞喜歡打扮,卻被雇主簡爸說得很難聽,說她是要去廟口展示自己,「勾引男人」。
更讓倩姊困擾的是,近年來簡爸的幻覺非常嚴重,有一次回去父家,廟公和小叔都好心勸倩姊,最好把簡爸的印章和身分證以及存款簿收起來,因為剛剛他幻聽,說聽到村辦公處廣播其名,要他拿身分證和印章到廟口領政府補助款。
更離奇的事是:爸爸每天都在找美美。他要告訴美美,他沒有對她始亂終棄,對她非禮而後遺棄的人是鄰居忠叔,不是他。一早起來,簡爸自認被村民誤會對美美負心,真委屈;於是站在路口大聲為自己辯護,希望村民和美美知道自己是清白的。倩姊只好陪著老爸,開代步車跑遍整個村子找美美,但始終找不到美美和忠叔,因為這兩人多年前就離世了。
分不清夢境和現實的簡爸每天要找美美,倩姊只好向主禱告,並幫老爸抹油禱告,做認罪禱告。老爸終於有時比較清醒,如果他唸主禱文也會比較清醒。
阿信被換走前說出簡爸對他襲胸、求愛不成惱羞成怒,怕惡行被女兒們知道而要換外勞;簡爸則說,阿信索取太多小費云云,整個事件演變成羅生門。
牧師在各村子勸說,外勞離鄉背井,有很多問題是正常的,但雇主也要自愛,彼此以愛心對待。倩姊以案例勸她爸:「有人性侵外勞賠五十萬,被判8年徒刑哦」。「偷花一朵五十萬,關八年,太貴啦!」對比簡爸的偷「花」,男泰勞的偷花顯得微不足道。
某日,倩姊在禱告時感動,香蕉是上帝使其生長的,或許上帝呼召她種香蕉給外勞解鄉愁,一想到此,她內心就釋然了,而不再怪偷香蕉花的外勞。
香蕉花/宋明理雪
- 2019-03-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