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談心/徐夢陽

  • 2019-04-09
 夜晚,指針重疊在十二,靜謐的夜響起鈴聲,睡眼惺忪的我被吵醒,帶著起床氣接了電話。電話的那頭,是你,那個久違的聲音,聲嘶力竭地說著一段感情的終止,我一聽便心軟,用雙手搓了搓臉,好聲好氣的安慰她,以及遙遠的聆聽。
 大學時,一群同鄉加入了雲嘉會,但大多都是嘉義人,或許有著相同的記憶,一見如故。我與你,特別聊得來,雖然你讀工科,我讀文科,分屬不同的上課地點,交集不多,但刻意安排一起修通識課程,讓我們多了相處時間。由於我的系所比較近,上課前,我會提早過去佔位置,然後買飲料或零食,等你前來。你總是默默的走到我旁邊坐下,是種習慣,也是種默契,然後用你的笑臉跟我打招呼。
 又是美好的一天。每次期待星期三的課程,與她相聚的時刻雖然不長,但卻是一星期的精神食糧。不過我們始終沒有跨越友誼的界線,如此,也能對彼此暢所欲言,沒有任何包袱與遐想。人生在世,知己難求,能有個懂你的人是很棒的事情,就像有一個無底洞的垃圾桶,讓你傾訴所有不愉快的事情,默默傾聽一切。
 然後,百無聊賴的時候,打開手機電話簿,還有個可以找的人,而她,幾乎不會拒絕你的邀請,二話不說馬上答應。有好幾次,夜已深,兩個人像瘋子一樣瘋狂繞著操場,一圈又一圈,聊的天南地北,聊到被夜巡的教官追,而我們不經意的牽起手狂奔,逃到某間夜晚開放的社團教室。終於擺脫追趕,我們跑到氣喘吁吁,抬起頭來相視而笑,那次的經歷好像一部電影,而男女主角由我們來扮演。
 又一次夜半談心,夜晚,總是比較能讓人傾訴,畢竟伸手不見五指,反而讓人放心說出心事。而那晚,我送她回女宿後,覺得這可能是最後一次,因為她對我說,有個男生向她告白,而她拿不定主意,因此問我。我一聽就知道她也喜歡對方,只是希望獲得他人認同他的決定,於是,好朋友便成了最好的愛情顧問。
 後來,有一段時間她失了音訊,課也沒來上,有次在校園偶遇,是剛好她與那個男生騎著摩托車要下山,她的臉上洋溢著幸福,而我,有種失落感,卻也為她感到開心。一旁的學長說,晚上打球,把不愉快都發洩在籃球上,那樣會好一點。我不太了解他的意思,但那一夜,我們在夜半的球場一直一對一鬥牛,打到兩個人都虛脫,然後互相攙扶著回宿舍。那一夜意外好眠,我好像真的好多了,至少不會在亂想些什麼。不過,某日半夜,接到了她的來電,電話的另一頭,有著熟悉的聲音,她哭著,她說著她的不如意,她希望能把一切說給一個信任的人聽。
 我默默聽著,一邊又想起當初我們夜半談心的時刻,好像這一刻又回來了,她說著她失敗的戀情,說著男友如何叫她不許跟異性朋友聯絡。我只是在電話的另一頭說,沒關係,你還有我,我們是永遠的好朋友,在我這裡永遠可以無話不說。而我們一度恢復了聯絡,就像以前一樣。但後來一度又失聯,沒想到再次有她的訊息是收到她的結婚喜帖。在喜帖裡放著一張小卡,上面寫著:我最好的朋友,希望你來參加我的婚禮,那裡留了一個重要的座位給你,希望你能來見證我的幸福。那日,我去了,看著穿起婚紗的她好美,還刻意來跟我合照,而相同受邀的學長坐同桌,他對我說,今天晚上,到籃球場報到,我說,好,我一定準時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