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昨）過了這座天橋，褓姆家就快到了。這次買什麼水果送去？每次去探望女兒，總不忘帶點東西孝敬褓姆。這六個月來也虧她細心照顧，小女兒一直少有病痛，能平平安安長大，其實就是福氣。我已無多餘的心力來承負一次次的挫折，女兒的健康，就是我的安慰。小女兒越大越像他，圓胖胖的臉，圓滾滾的大眼，愛皺眉的樣子像，笑起來甜膩膩的也像，每次擁在懷裏，更多的懸念就貼在心口。
為了我們的小女兒，他說，他要努力去爭取她應得的權益，可是半載已過，一點轉機的希望也沒有，以放棄全部家當為條件也不能說動她。有一次，幾乎快說服她了，沒來由的被一群三姑六婆煽動，從此「離婚」二字免談。他在盛怒和無奈下，搬離家門，獨自在外賃屋居住以示抗議，也不知搬到那兒，每晚電話來，總不願明白告訴。我知道他顧慮到我的工作，當他獲悉她三番兩次到學校恐嚇我之後，再也不肯露面了。告訴他，我不在乎工作，也不要什麼名份，只要和他廝守一起，彼此互相照應，其他都不是重要的了。
不能讓妳太委屈，我一定力爭到底！電話那頭的他堅持說。心裏一遍遍吶喊：你就忍心讓我現在受著寂寞無依的苦？忍著奪眶欲出的淚，還是不敢說出，深怕戮痛了他，叫他一夜又不能成眠。
褓姆正吃著飯，一見我，便急急放下碗筷走過來。孩子發燒哪！她說。心裏一吃緊，雙腳軟得快站不住了。不過，已沒關係了，燒退多了。褓姆跟進房說。女兒正睡著，極不安寢的，睫毛輕顫一下，濕亮亮的淚光抖了抖，耳鬢邊早已濡濕一片。見我用手絹輕輕拭去，褓姆忙解釋：不肯吃藥哪，沒辦法捏著鼻子硬灌下去。那……一定哭得哇哇叫囉！臉上笑著說，心裏卻難過，可憐的孩子，你出來註定要跟媽一起受苦的。褓姆娓娓敘道：難怪昨天不肯喝奶，醫生說扁桃腺發炎呢！幸好早上她爸爸跑來了……。哦？一陣甜酸苦辣齊湧上心頭。（待續）
漫漫長夜／石隱
- 2019-07-1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