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兒方知父母心/林沐雨

  • 2019-07-31
 國二暑假到鳳梨工廠打工,有天加班到八點多,跟我要好的同事,好意的說那麼晚了,就住她家吧!我毫不考慮的答應了,也沒跟父母說一聲,就開心去的住她家,還跟她去逛夜市,逛得不亦樂乎。
 到了十點多,爸媽從屏東騎摩托車找來鳳山了,原來他們是著急一個小孩這麼晚了,怎麼還不回來?就這樣一路從工廠問到同事家來,還有到了高中剛畢業時,到一家皮包工廠上班,也是一時興起,沒跟家裏報備,就跟同事住在宿舍裏,最後還是讓老爸找來,當時還無法體會父母為我擔心的心情。
 等到自己當母親時,才知孩子一旦離開視線,一顆心都捧在半空中,找孩子、等孩子的心情,用「食不下嚥,坐立難安,發狂了,瘋了一樣,望穿秋水,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這些形容詞,都還不足以轉播當時的實況。
 老大三歲時,有天晚上我在廚房洗碗,不知怎麼搞的,他忽然不見了,那時候又是偷抱小孩子最猖獗的時期,我恐懼孩子就這樣不見了,一路喊一路找,幾乎快把整個村莊翻轉過來,就在我快大聲哭出來時,這小子卻一臉惡作劇的調皮樣,站在另個方向已打烊的賣報紙門口,當時沒半個大人在場,好險,看到他,我的一顆心才落地。
 還有一次帶去他逛夜市,走著走著,居然跑著讓我追,一眨眼,又不見了,我頂著個大肚子,也不管別人異樣眼光,一路就人潮中狂喊兒子名字,終於有人跟我說,在坐馬車的地方,好像有個孩子在那裏,看是不是你兒子?我走過去一看,果然是這個小子想要坐馬車,已經好以整暇的坐在馬車上,我差點被他嚇出心臟病來。
 到了兒子國中時,以為他長大了,認得路回來,不用操這個心,誰知翅膀長的越硬,越像颱風天放風箏一樣,手上的線,你越想抓得緊,他越是用力飛得更遠更高,讓你抓不住,週休吃完早餐,說要跟同學打球,也說好回來吃中飯,到了中午兩點多還不見人影,也沒打電話回來,門口都快被我踏平了,想到現在綁架案這麼多,兒子又是一付傻不愣登兒樣。
 趕快拿出兒子壓在玻璃墊上的通訊錄,一個個打電話問,問完竟然沒半個同學跟他在一起,忽然想起他口中常提起另一班一個同學的名字,好像就住舊家附近,可通訊錄裏沒他電話,只好騎摩托車到舊家,問他們班的同學是否知道那個同學住的地方,好找兒子。
 於是就有這樣一個畫面,一個戴著安全帽的歐巴桑,在院子外大喊:「慶應,慶應,你知不知道天佑住那裏?因為我兒子克紹還沒回來,我想問他有沒有跟我兒子在一起?你有沒有他電話?」慶應被我叫的一臉茫然出來,頭卻搖得跟博浪鼓一樣,這下我的心直往下墜,連最後線索都沒了,只好一個人發了瘋似的在街上亂轉,看到球場進去看看,轉了幾圈,仍沒兒子影子,算了,回家等吧!
 過一會兒,孩子回來了,一顆懸空的心才踏實,他說打球打到忘了時間,我跟他說以後出門要晚一點回來時,請先打個電話回家,讓父母安心吧!這也讓我想起當小姐時,一出門就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從沒想過打電話回家告知父母一聲的往事,總是讓父母找得心急,現在我也嚐到這種找孩子的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