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過後,天氣微涼,加上東北季風不時強勢登場;地處迎風面的蘭陽地區首當其衝。多半在颱風天才能遇見的「太陽雨」,卻在眼前順勢演出;明明晴空萬里,卻飄落如絲細雨,有如天女散花一般,在閃亮陽光襯拖下,越顯晶瑩。
在都市裡,也有機緣與太陽雨謀面,也是生活中難得的奇遇;眼前晴空萬里,風兒頻送秋涼,又是個難得的連假,人潮洶湧,自不在話下,這時有人驚呼「日頭雨」耶!
我定睛一看,果真在高樓夾縫中求生存的雨絲,瀟灑的在陽光陪伴下撒落,我還以為樓上有人澆花所造成的美景呢;此刻,大馬路上車潮依然,馬路邊人潮也無意停歇腳步,這時多了朵朵開的傘花,沒帶傘的民眾,只好暫時躲到騎樓下,欣賞太陽雨所造就的天籟神韻,也算是生命中的奇緣吧!
我在騎樓邊,靜靜欣賞這樣美麗的畫面,如珍珠落玉盤一般,讓人讚不絕口;我正酣醉,醉心於詩畫境界,沒想到太陽雨來得急,去得也快,還未過足癮頭,卻杳然無蹤。
這樣的畫面,在蘭陽鄉居的日子裡,也算是常常碰到,我樂於珍藏在記憶的篋匣裡;然而每遇「太陽雨」,就會不由自主的讓我想起「放雨白」的景況。
「放雨白」是颱風來襲前的特別警訊,陣陣強風豪雨,交織出一條又一條的白色雨鍊;像垂掛於天際的布幔飄搖不定,如果有青山當背景的話,遠近皆處迷濛狀態下,一條條的白色雨鍊,隨著風勢起落,硬是將山脈狠狠的切割。
樂天知命的鄉下人,瞧見「放雨白」奇景,並無心戀棧玩賞,也無法靜心躲在家裡,反而拉高警覺心;不但要做好防颱的準備,更要為家裡豢養的雞鴨和牛豬準備糧草,才能安然度過颱風來襲的苦難歲月。
小時候碰到「放雨白」,一定要跟隨不得閒的父母去園子裡摘菜或挖甘藷,以備不時之需;走在空曠的野外,真是吃足了苦頭,一陣強風豪雨掃過,身上的雨具和斗笠,只有靠雙手緊緊抓住,才能倖免於離開主人的身體。
這時,無法前進,也無法呼吸;只有轉向,讓背部朝著狂風大雨,才能爭取到一丁點自由的空氣。
每當我遇到「太陽雨」或「放雨白」,心情截然不同;前者喜多於悲,後者懼多於樂。所以說,欣賞「太陽雨」,是上蒼的恩賜,點點滴滴都如同幻化詩情;然而遇到「放雨白」,則要做好心裡準備,鐵定不能讓颱風來襲的警訊,當成馬耳東風,才足以全身而退喔!
太陽雨和放雨白/宋隆輝
- 2019-08-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