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前）多少征人的豪情湧上心頭。我們是愛好自由、和平的民族，但戰爭卻在遙遠的年代裡就蘸著血淚揮灑著中華民族的悲愴；戰爭的腳步從未離開我們的歷史，戰爭一次又一次驗證著「仁者無敵，暴政必亡」的鐵則；而英雄烈士的丹心、碧血更似一朵不凋零的鮮花佩掛在歷史的長廊。多少年來，我們傳承著這份執著於人類大愛的衣缽，代代相傳。堅毅的步伐來自艱辛的奮鬥歷程，不變的原則來自椎心泣血的教訓。我們堅信只有自己的腳步才能走向璀璨的明日。「備戰才能避戰」只有提高憂患意識，才能匯聚團結的力量；只有堅強的國防，才是繁榮進步的保障。
夜深了，滾滾的濤音伴著腳步聲，除了據點傳來幾聲犬吠之外，聽不到一絲其他的聲音。靜肅、秘密是夜行軍的基本要求，在寂靜的夜裡，陣陣海風迎面而來，增添幾分逆風而行的英勇豪氣。
戰情中心以無線電傳來演習狀況：
「島的東南方，八百公尺處，發現不明快艇向我接近……」
演習視同作戰。我們加快腳步向濱海的高地疾進，佔領地形要點，弟兄們以速捷的動作進入陣地，眼觀四面，耳聽八方，炯亮的眼睛搜索著敵情，弟兄們熱血沸騰。在這樣的夜裡讓人想起一首歌：男兒立志在沙場，馬革裹屍氣豪壯，金戈揮動耀日月，鐵騎奔騰撼山崗，頭可斷、血可淌……
「打第一仗、立第一功」是長埋於弟兄心中最大的願望。只要有我在，決不讓敵人越雷池一步。
一個小時之後，戰情中心傳來我方的捷報。勝利的消息讓弟兄們忘了疲憊，雖然是演習，聽到戰勝敵人的消息也會帶來無比的喜悅；遙望星空，點點繁星，輝映著我們的心情。
演習結束，弟兄們檢查隨身攜帶的武器、裝備，重新出發。走吧！我們雄壯的步伐正邁向黎明……。夜行軍，一份充滿豪氣與詩情的記憶，讓人回味無窮。
七、種樹
每到三月十二日植樹節，總會不經意地想起在馬祖莒光島上種樹的景況。種樹是一種非常具有意義且充滿樂趣的工作。
從挖坑、栽植、澆水、編製防風欄柵，我們小心翼翼地照顧每一棵種下的樹，就如照顧嬰兒般地付出愛心、耐心！
在島上種樹是非常重要的工作，不但可綠化、美化環境，而且還有偽裝隱蔽、水土保持的功能，據以前曾戍守這裡的資深士官長說，以前缺水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樹木太少，而且光禿禿的一片，看起來十分荒涼。現在樹木漸多，不但讓人感受出那份充滿生機的綠意，水源也比以前充足了。想想，我們實在要感謝從前在這裡植樹造林的弟兄們。
為了種樹，我們舉辦好幾次植樹講習，召集具有造林經驗的弟兄，相互交換工作經驗，分享心得與樂趣。要在這塊貧瘠的土地上種活一棵樹實在不容易，通常我們先挖好深與寬約六十公分的樹坑，因為島上的土質較堅硬，等樹苗來了才動工，將會影響栽植時間，若挖到砂礫則必須拿一些比較鬆軟肥沃的泥土來拌和。在這裡種植樹木，除了要製作堆肥補充養分外，最主要的就是澆水，在水源不充足的地方，哪有多餘的水來澆樹？為了克服這些困難，島上每一位官兵推廣「一水三用」的措施，將洗過臉、洗過澡的水引入蓄水池，然後以馬達將水抽往高處，供沖洗洗手間用，用過二度的水，第三度再用來澆樹。待苗木栽植好，還有一件重要的工作就是以蘆葦草的莖編製支架和防風欄柵，阻止強勁的海風，在造林環境特別困難下，只有付出更多的汗水和智慧。
種下每一棵樹，我們期待著苗木的成長。看著一棵一棵樹苗發芽、長新葉子，心中總有無限的喜悅，我們喜歡這份綠意，更喜歡這份象徵中華兒女強韌的精神，島上的樹必須經得起冬天的寒冷，海風的吹襲和土壤的貧瘠，才能成長、茁壯。想想，人不也如此嗎？只有經得起考驗，克服萬難，才能使生命更充實，更有意義。
美好的期待令人愉悅，也許我們看不到自己手植的樹木成長，看不見一棵一棵樹木綴成蒼翠的風景；但我們相信，有一天我們所種下的樹將會一棵棵聯成一大片樹蔭；那時候將有很多人在這美麗的島上，傳頌著種樹的故事。
八、構工
島上每一條道路、每一座碉堡、每一處陣地都寫著弟兄們艱辛的奮鬥史。弟兄們之間經常流傳「與天爭時，與海爭地」這句話，為了爭取時間構築工事，天微亮，我們坐在灘頭等潮水退了，採集沙子、石頭，只有凜冽的海風、拍岸的浪花和滾滾濤聲伴著我們。能有怨言嗎？以往有多少弟兄比我們更辛苦、更勞累，在山之巔、在海之濱、在前線、在我們想像不到的地方，默默奉獻自己的血汗、生命和歲月；而今輪到我們去挑起這個重擔，這是一份難以辭卻的責任，也是一份榮譽啊！歷史告訴我們，中華兒女愈是面對困難的環境，愈能激發梅花般的志節，愈能將深藏於內心的大愛匯聚成沛然的力量，無怨無悔。
早期的島上不但缺水，而且沒有電；現在的島上不但有一條一條便利而整潔的道路，還有水庫、發電廠、公園、運動場、碼頭……從無到有，從簡陋到完備，從荒涼到美麗，這段蛻變的歷程，要克服多少困難、要付出多少心血？只有在寒風中、烈日下胼手胝足辛勤構工的弟兄們最清楚。（待續）
諦聽濤聲海韻--戍守馬祖莒光島回憶錄／潘憲榮
- 2019-11-2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