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重新閱讀海明威的經典小說《老人與海》，選用的版本是知名作家楊照第一部翻譯的作品，為此，他還出了幾本書，專門討論海明威與這本書的概念，相當仔細。單就這個譯本來說，算是很有挑戰性，因為張愛玲跟余光中都譯過，只是這新譯本的作者談到自己比他們更熱愛棒球，或許能從另一種海明威的觀照來翻譯。文末，他則提出自己對這部小說的論點，例如提出一種「硬漢」觀念，還有如美學形式上的「少即是多」的美學，都可以讓讀者很快進入這部書的狀況。而談到大海的事情，這本書必定不會被略過，因為太經典、太深刻，也書寫完整。
為什麼會重讀這本書？或許是因為自己喜歡大海的緣故，就像張雨生那首經典的《大海》，唱著：「如果大海能夠帶走我的哀愁，就像帶走每條河流……」曾經在淡水讀大學，假日最常做的事情，不是跟朋友去唱歌，而是獨自一個人驅車到北海岸看海，靜靜的坐著一個上午或下午，或是看日出日落，都能幫助我收拾負面情緒。曾經因為分手而心痛，因為課業、工作而不如意，大海就是我的最好寄託，因為它真的能夠帶走我的哀愁，而海浪陣陣聲響，就像演奏免費的交響樂，讓我可以把心中那些不愉快隨著海浪沖淡，然後，被大海帶走，接著可以重新出發。
後來因緣際會認識了喜歡釣魚的室友，他是基隆瑞芳人，比我年紀稍長的大叔。每到假日，他就會到海邊釣魚，天氣壞的時候去港口釣，天氣好的時候直奔出海口附近。他總是知道一些秘密釣點，那是釣客們私藏的不傳之秘，除非有人願意掏心掏肺情報交換，才會提供來分享，不然往往都是少數人才會知道，而知道的人很有默契，不會隨意透漏，以免這些辛苦找到的釣點被人知道。而由於有些危險性，所以幾乎是全副武裝，然後與大海搏鬥，就像海明威筆下的老人，每一次夜釣，就是一次與大魚的搏鬥，因為已經戰功彪炳，所以剩下的就是挑戰自己。
釣魚確實也是孤獨的，當初大叔約我一起釣魚，兩個人很有伴，後來也像師徒一樣很有默契知道對方要的是什麼，或許就有點像老人與孩子一樣的關係。我渴望多學一點事情，而大叔也幾乎傾囊相授。不過，有時候海的狀況很不一定，很多時刻都是臨機應變，絕對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透。現在我離開北部，不能與他去釣魚，偶爾我們還是會連絡，他會分享他的戰績。不過他總像海明威筆下的老人，轉過身，呼喊我的名字，可能那時候我會幫忙解鉤，或是遞上器具，現在他終究只能一個人了，天下也無不散的筵席，雖然我功夫都還沒有到位，但是終究還是得離開大叔，各自分飛。那段海上的記憶，是說也說不完的，至今我還是很懷念。
而到現在我回到南部，偶爾還是會到布袋港或東石漁人碼頭看海，靠近海的地方，就會想起許多海的故事，那些屬於自己的、大叔的，還有別人的。而我也想分享給曾經跟我看過這片美麗海洋的人，只是大家都已經遠走，化為海上的泡沫。
海事／徐夢陽
- 2019-12-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