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砂/令臣

  • 2020-02-19
 (續昨)杜河許的眼神蘊藏哀傷,那傷痛是因為憐惜別人的而生的情愫,寬真很明白那種眼神,他在月遙那雙明亮的眼睛裡見過。
 「寬真-」
 「快說啊!」寬真幾乎是用吼的,他已經管不得這麼做失不失禮,他只想知道一件事。
 杜河許沒有責怪他的無禮,只靜靜說道:「在台兒莊會戰中,皇軍失利,你大哥自願擔任殿後軍,被中國軍打成殘廢,移往軍醫院。」
 聽完杜河許的話,寬真鬆了一口氣。只是殘廢而已,只要人活著就夠了。
 「那大哥怎麼不寫信給我呢?是傷到手嗎?二哥在信上也沒提及這件事啊。」寬真的脾氣緩和不少,他連忙追問大哥後來的事。
 「你大哥不肯被勒令退至後方,不知從哪得來一把脅差,在病床上切腹自殺。」說到這裡,杜河許彷彿聽見寬真心裡的咆哮。
 寬真簡直不能相信這噩耗,不久前還寫信跟他報平安的大哥就這樣突然死了,他怎麼能接受?
 「這是騙人的吧!是騙人的吧!」寬真無力的跪下,口裡喃喃道。
 「你二哥還寄了一封文件,是你大哥的陣亡通知書,他要你好好收著。」杜河許拿出一袋牛皮紙,紙上寫著第五軍團21旅團上尉東吉森一。
 寬真沒有收下文件,他也沒有力氣收下。他只剩下潰堤的淚水滋潤臉頰,一股又一股的傷心填滿思緒,他盡力忍住不聽話的淚珠,可那些誠實的水滴道盡他的酸楚。
 杜河許一語不發,任寬真在書房內嚎啕大哭。
 第五話 遠征
 聽見寬真要從軍的那晚,月遙第一次為別人流淚,心裡酸得吃再多顆糖果也感覺不到甜味。原本她想趁清晨早起時跟他道別,沒想到自己錯過時間,偌大的房子已經少了一道身影。
 「小姐……」洞悉月遙心事的小枚也為此抱不平。去當兵可不是出國留學,沒準哪天就收到一封陣亡通知書。
 月遙忽然間確信在心底流竄的感覺,她好好的保留,就像那張卡片與那紙燈籠般收藏在一個適宜的位置,等可以確定的那一天再連著那些來不及確認的心情一起送到該接受的地方。
 她玩弄著相機,彷彿透過鏡頭就能看到幾萬里遠的世界,在小小的方格中瞥見一道神采奕奕的眼神。中國,聽起來是多麼遙遠的土地,她卻等到那個傷心欲絕的年輕人踏上那塊更陌生的土地時,才聽懂自己一顆起伏的心。
 「月遙,我可以進去嗎?」杜靖之在門外問道。
 「嗯。」
 杜靖之拉開門,看著把玩相機的月遙流露幾分無奈。
 「這相機有什麼好玩的?」
 「就一些照片在裡面啊。」月遙隨口應道。
 「不去照像館洗出來,這樣怎麼看的到照片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