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年過節，他總會捎來訊息，給句祝福，好像我們緣起不滅。我們是朋友，久別的朋友，即使都已經回到家鄉，卻因為個人因素無法相見。你總是說，我難約，但很多細節，我不願說的直接，深怕那些理由被你當成無意義。但是，好朋友總能體諒彼此的難為，然後即使是傳訊息，或關注臉書，都是一種默默的關心。不過，你還是希望我們能夠再見，畢竟過了好幾年，除了我的婚禮又再度碰面，其餘時間，根本都沒有邀約彼此。每次談到見面的事情，總是開了一個頭，卻又沒有任何收尾，就這樣草草結束，最後也沒有日期，沒有時間，更沒有任何地點。
而我知道，我們這次又無法見面，是因為誰的關係呢？其實無須追究，因為能夠有空，對於很多人來說，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該用什麼具體的理由，還是編織一個白色謊言，都是一種抉擇。而我知道，見了面，才有很多話方便說，不會因為打字或是講電話，而無法顧及對方的表情與情緒，這的確是我們都很注意的。想當初，當同學的時候，每天晚上一有空，就跑到速食店去看書，一起複習功課，談天說地，然後品嘗速食店的每道餐點。而那時候，享受自由的空氣，以及當學生快樂的時刻，無論讀的多晚，都有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可以交代，萌芽在其中的友情，也很深刻，深刻到可以互相安慰彼此，互相分享彼此的喜、怒、哀、樂。
正因為這樣，畢業後，我們還是好朋友，在網路通訊尚未發達的時候，我們憑藉著魚雁往返，把想說的話一一說出口，我們都說，每天最期待的，就是打開信箱的那一刻，或許，那是我們的情緒出口，也是一天之中最能放鬆的時刻。我們都喜歡在夜深人靜，把所有事情通通做完之後，然後閱讀著彼此的信，寫著回信，然後緩緩地把信放進信封，封口，接著貼上買好的郵票，寄到雙方的歸處。然後，信上便會相約，有一天要再見，即使日期未定，都還是有這樣的約定，雖然不見得有機會，不過當相見的時候，我們一定很快樂。就算現在已經不寫信了，我們還是很懷念那個時候的彼此，是那樣的努力聯繫，努力去維持彼此最單純的情誼。
多年後，我還是會從抽屜拿出那些信，順便回想起當初自己寫了什麼，才讓你用好幾張信紙的篇幅回應我。那些信的藍色原子筆字，彷彿歷久彌新，彷彿是昨天才收到的，只是，我們都已經長大了，我們都已經邁向各自人生的不同階段，然後早已經歷更多的事情。不過，我們的情感仍是聯繫的，無論有沒有再說那麼多的話語，或是真正抽空出來見面，但我們知道我們是真正的好朋友，不用計較太多，就像那天在婚禮上，我們說著許多事情，說也說不完，無論是共同朋友的婚禮，還是我的婚禮，我們旁邊的座位，永遠留一個是給對方的，因為好像想找這樣的時間講話，彷彿如果這次沒講，不知道還要留到哪時候才能說。你說，這樣我的妻子會不會吃醋，我說，在婚前，我已經一切都坦承，所以，也希望她把你當成好朋友。總有一天，我們一定會再見，就算經歷風風雨雨，情感永遠不會變。
再見／徐夢陽
- 2020-03-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