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之組曲/石隱

  • 2020-08-21
 序曲
 抖落了一襟塵囂,我們已聞到了吹著流浪口哨的海風。
 當穿出了稀疏的村落,已是日薄崦嵫的時分,這時濱海的漁鄉正寫盡了「渡頭餘落日,墟里上孤煙」的畫意,我的熱血奔竄了起來,胸中的鬱悶,頓時匿跡杳然。歇下了心靈上過重的負荷,我彷彿像一隻出籠的青鳥,又回到了大自然的懷抱,釋然的展翅欲飛了。
 防波林
 穿入了防波林的小徑,高挺參天的椰子樹,夾雜著一些蒼勁的木麻黃,組成了好似火奴魯魯的熱帶風味。
 此時四野無人,碧海拓展於疏林之外。寂靜間,斷續而隱約的傳來它飄渺的呢喃與親切的呼喚,而海風穿梭急行於林梢,在永不厭煩的訴說著那悠久而迢遠的史話。
 防波林呵,你是碧海的眉睫,綻開著大海蔚藍的明眸,鎖住了大海的哭泣;你是執干披冑的鬥士,鎮守於小村的前哨,當風起浪大時,你便是小村的守護神。
 浪花 夕照 歲月
 海浪終年的拍擊著崖壁,飛濺著雪白的浪花,濺走了時光,也帶走了歲月,在佇立的凝眸中,我黯然神傷了。
 此時,阿波羅的大火輪落入了海底,鎔成了海面粼光片片,它竟遺忘了西天那件醉人的彩衣-一抹酡紅的彩霞。於是只好贈給了夜,贈給了海,叫蔚藍的大海思戀著、呢喃著、呼喚著,憑弔一天的消逝。
 柔軟的沙灘上,印起了我一串的足跡,然而隨後湧起的大浪卻把它們給沖走了。我訝然了,我能把握得住的,竟就只有每一步履中的一剎,而踩過的都已呈過去,要踩出亙古,踩出永恆,就得踩出步履中生命的鏗鏘。
 「人生到處知何似,應似飛鴻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鴻飛那復計東西。」古人不是早已洞悉於此了嗎!
 海鷗
 把視野重又放牧遠眺於海面,遠遠的海平線中已浮現了歸帆點點。而在遼闊飄渺的煙波裡,我看見了幾點跳動的白,正劃著美麗的弧線在低翔迴旋著,原來是海鷗,那永遠帶著幾分浪跡天涯的瀟洒的海之寵兒,在與海面做急促的飛吻,它的狂妄與恣肆,吻醉了片片的浪花,酩酊了這海灣飄逸的畫面。
 誰說海鷗沒有家?打起勇敢堅強的旗幟,朝著理想的藍圖,大海不就是牠的家嗎?
 夜燈
 餘暉揮別了大地之後,幽悄的夜幕從四面八方襲了過來。頃刻間,黝黑的夜色籠罩著整個海面。
 遠處不覺中已亮起了無數的燈火,是漁火?山腰上的燈?是夜空的熠星?它們連成了一片燈海,我已找不出分野的輪廓,還有那海平線。
 我彷彿已置身於童話中那金光閃爍的仙境裏了,多麼神祕而奧妙,多麼詩意而迷人。
 夜語
 夜是恬靜的,風很輕柔,而海在月下呢喃。
 夜空流雲如絮,載浮著那咧著嘴對我微笑的上弦月,彷彿我夢中的金船,載著我航向那理想的彼岸。
 今夜,我竟無意於移動我眷念的腳步,我害怕於另一個世界的繁忙與現實囹圄了我,且就讓濤聲溫柔的小指拍著我入夢吧!在這濱海的小村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