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落葉/簡綾仙

  • 2020-09-11
 做環保回收的阿美常常被公公與婆婆譏笑,因為公公跟婆婆說她這樣撿「垃圾」只能賣個一元兩元的,又能賺多少錢,所以叫她乾脆不要再撿「垃圾」了,免得在那丟人現眼。
 話雖如此,阿美還是靜靜地自己一個人將回收物做好分類,也儘量不要與公公婆婆有眼神交會,因為雙方有可能會你一言我一語而造成不必要的誤會。
 平時就很節儉的阿美可是從來沒有替自己買過一件像樣的新衣服,反正她也認為衣服有的穿就好,所以她也不會吵著阿祥,要阿祥給她錢去買衣服。
 悶不吭聲自我解嘲的阿美,她認為既不偷又不搶,撿「垃圾」有什麼好丟臉的,尤其是每次看到阿祥那麼辛苦的工作所領到的薪水,要支付家用和一些瑣碎的雜支很快就見底了,所以無論如何她還是得牙關咬緊繼續撿著別人不要的「垃圾」。
 平日也不管太陽有多毒辣,阿美她總是不怕被曬黑,擦拭著額頭上的汗珠,還是四處撿著別人不要的東西,雖然有時回收分類半天才賣個幾拾塊,但要是幸運點,隔壁鄰居偶爾也會將家中不要的瓶瓶罐罐整理給了她,所以她對這些鄰居總是心存感激。
 但是日子久了,難保不會有一些三姑六婆會在阿美的背後取笑她,甚至於以消遣的方式說她不切實際是個遊手好閒撿「垃圾」的,而阿美她心理想著反正嘴是長在那些人臉上,她也沒辦法阻止那些人不去四處講,就這樣面對他們私自竊笑,阿美還是低頭默默地整理手邊別人眼中所謂的「垃圾」,她也將賣掉回收物品所得到的錢,就這麼一元兩元的存起來。
 這樣的度日模式,不知過了好些年,也沒人知道阿美她到底存了多少錢。
 直到有一天,阿美生病死了,情緒低落阿祥埋葬阿美後,他想起阿美有留給他一個布的花袋子,這個花袋子是阿美自己用針線縫的,年代是有點久遠,但阿美有用一個小鐵盒裝起來。
 阿祥從抽屜拿出小鐵盒,小心翼翼地打開小鐵盒,他面對眼前這個舊舊的花袋子,他用手撫摸著花袋子,竟突然開始低聲啜泣發抖地打開花袋子,他將袋子裏面東西全倒出來。
 他看到一張張全是寫上他名字的育幼院捐款收據,這一堆紙張可不是「垃圾」,而是阿美留給他的寶藏。
 鼻酸的阿祥突然想起網路的流傳的故事---葉子的離去,是風的追求?還是樹的不挽留?。
 沒人可探知的祕密,他回想起阿美那麼辛苦一輩子,記憶中鮮明,情緒失控眼淚再也壓抑不住的奪眶而出,因為阿美在他的心裏可是沒被風吹走,而是凋零了,且就直直落在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