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剛下部隊馬祖北竿,陸軍步兵第一九三師砲指部本部連參一人事來領,背著黃埔大背包爬了半天,北竿壁山頂283公尺到了。副連長說:「先到後山抬水!」好,抬吧。韋昌嶺等船時,也沒閒著,睡前五十+五十,每天不間斷。
晚餐時,一個熟悉臉孔朝著我笑,他媽的!這不是王明道嗎?(吳冠杰、黃尚義、藍宏志的屏中同學- 林利科的)我們因為打籃球認識,胖胖的卻彈性極佳。太棒了!有熟人,日子不難過了。
一個月後我們去新兵銜接,他卻不用。後來我才知道他是指揮官御用首席文書。我每天下午從831旁的新兵隊上坡到壁山頂交接參三繪圖士工作,晚餐後再下坡至新兵隊參加九點晚點名,通常我一回到新兵隊開了中山室的門就會聽到費玉清的:「雪花飄飄,北風蕭蕭,此情常留心間:::」
結訓後,我與台大植物張孟基,逢甲電子王之煒架構成砲指部參二、三骨幹情報士、作戰士及繪圖士。而我的工作就是除了戰情之外標出105、155榴及155佳農的射程及彈著點。當時的訓練官叫田誠之,非常嚴厲,所有的砲班被他操的後來砲擊都很準!
我們當時在外島最怕的就是郝背背,每次他來,當時的上校指揮官戴伯特,就會要求我們四位主力文書24小時待命,他的要求很嚴,所有的簡報、摘要、公告、行政命令細節一律不放過,那段時間常常通霄。有一次我問王明道,他回:「幹!早知道,就說我不會寫書法。」他的毛筆字真的很工整、漂亮、有生命。
天氣好的時候,我喜歡站在我們寢室的雕堡上遠眺閃閃發光的大海,那時候我會想起父親、母親及阿公。我很少想到同學也完全沒有跟同學們連絡過,就是那種鳳凰花開各奔前程的孤傲。
萬里無雲時,視野很棒!可以看到亮島,獨立連亮島連是外島的外島,心中既欽佩又不願。有時候可以看到台灣的航次船又開向南竿福澳港,由船後帶起的浪花我知道這艘船正以8至10節的速度前進,也知道今天晚上可以收到家書了。
有一天我著長大衣上階準備洗澡,被王明道看到了,他四處去宣傳我像一顆反地心引力上升的球。我心想:「幹!哪有那麼糟糕?」後來五項戰技縱箱併腿騰躍,我才認真地發覺是真的!接著我緊衣縮食才又恢復我優越的體能及彈性,過了五項戰技那一關,還挺不容易的!
丟手榴彈那關,他媽的!連長叫我幫其他人丟,好像斷斷續續代丟了十個人,每個都是60公尺,沒辦法!農藝籃球球訓練出來的,怎可漏氣!
快退伍時,好消息來了!提前兩個月,1476 梯次原來退伍日期民國七十五年八月三十一日,提前至六月三十日。舉國阿兵歡騰,結果人算不如天算,我紅軍的日子多了五天,台灣船到七月五日才來,那天我穿著入伍時的西裝褲,你們猜怎麼著? 腰部根本就扣不起來,回到家我一量體重,好小子!73公斤,我出生以來的歷史紀錄。
外島當兵的日子雖然是禁錮了我的靈魂,卻也約束不了我一直想飛的心。
禁錮的靈魂/林志安
- 2021-06-01